[一大早的,发什么脾气啊?]
斯诺回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重新趴好。
[我是失忆又不是摔傻了。]
斯诺在心里嘀咕,[就凭瑞克凶狠的气势,贝尔对瑞克的谄媚,以及我脸上的伪装。脑袋正常的人都该知道谨慎行事,多听多看少说话。]
贝尔摩德撬不开斯诺的嘴,倒也习以为常。
失忆又如何,人还是那个人,脑子也没变笨。
她捏紧了方向盘,压下接到BOSS电话后心底冒出的火气,问道:“你到底为什么想回东瀛?”她不信对组织忠心耿耿,愿为BOSS效力诸如此类的谎言。
这次斯诺回答了。
她偏过头,语气认真:“我想活下去。”
不是以公众面前表演的傀儡,和以正义一方的囚徒的身份徒劳活着,哪怕待在黑暗中也能拥有短暂喘息的余地。
“…………”
贝尔摩德沉默良久,直到跑车跨越大半个城市,驶入一座年岁已久,精心打理的庄园,斯诺解开安全带,迈下车时才低声说道:“那你应该接电话。”
电话?斯诺掏掏口袋,拿出一枚漂亮的滑盖手机,诺基亚N5300,摁了两下屏幕没有反应。
贝尔摩德没理她,径直走进大门。
[诶,等等!我不认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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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侧沙发的男人约莫四十,有一头浅金短发,保养得宜,皮肤紧致,灰绿眼瞳,典型犹太人相貌。
[是个老帅哥?老这个字是可以说的嘛,感觉不太礼貌诶……]
男人从容不迫地端着咖啡招呼踏入厅内的养女。
“坐中间就好。”
“噢。”斯诺应了,抬脚想走过去的瞬间,看到另一头沙发的人——
北欧德意血统,银色长发,翘着长腿,虎口枪茧明显,握着把M23,软布擦拭着□□,浑身低气压,从头到脚都写着不好招惹的凶悍。
[很帅……但是杀意太重了,像是下一秒就会咧开鲨鱼大嘴狂笑突突死所有人……]
斯诺面不改色地改变了行动轨迹,绕过这尊弥漫着血腥气味的杀神,从中年男人身后走到正中坐下,比她先进来的瑞克不见踪影,空等了半个小时,斯诺愈发坐不住了。
浅金短发的男人在看书,银发男人还在擦枪。
[枪是他的女朋友吗?这么不离不弃!]
斯诺换了个观察对象。
“好奇吗?”卡伦见她探头探脑,阖上书页,手指落在“伯恩”二字,语气温和,“你和他有相似之处,希望最终你们会走上不同的结局。”
[没看过,故事的结局是悲剧吗?好惨,不想看。]
斯诺工作了一天,浑身疲乏,不愿应付:“我可以躺下吗?”这么舒服的沙发,挺着背苦等,太浪费了。
卡伦摆手:“随意点,斯诺。你回家了,想怎么样都行。”
“噢,谢谢提醒。”斯诺重重倒下,僵硬的肌肉陷入绵软又有足够弹性贴合肢体的沙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什么时候开饭,我很饿。”
“呵。”银发帅哥终于有了反应,第一声就是不爽地嘲笑她。
[笑什么笑,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她昨天昏迷到下午,假男友瑞克也不记得带饭,晚上在食堂糊弄了一顿,摘了24个虫囊摘到深夜,手累得发僵,手术结束病人还在昏迷。宵夜送来了高热量的披萨,才啃了两口,警铃大作,送来一起连环车祸的数名患者,又要抢救又要准备手术,踏上手术台为患者截肢的!
[你知道锯掉人的小腿骨需要多少力气吗!她就算勤于锻炼,四肢有力,也得把全身的劲使出来啊!]
卡伦见怪不怪地拿起桌上的摇铃,晃了两下。
不多时,红发碧眼的仆人敲门入内。
斯诺歪躺着,单手托头,欣赏着身高174,体重目测146斤,线条匀称紧实,五官对称,纤秾明媚的美人缓缓推来一辆小车。
[犯罪组织是靠颜值挑选的成员吗?从昨天到今天,每个看到的成员都长得过分好看了……]
随着她走近,浓郁鲜香的食物气息也随之扑面而来,斯诺顿时坐直了。
卡伦轻笑:“昨晚手术累到你了么?”
闻着那股鸟氨酸盐、含硫化合物、呈味氨基酸等物质烹调后的挥发性香气,和鸡肉经过加热发生美拉德反应、硫胺素降解、脂质氧化等复杂过程形成的特有风味,斯诺眼睛发光,哪里还得听得见卡伦的调笑,看得见长发男人嫌恶的表情。
推车直接停在斯诺面前。
一碗白瓷盅炖出的色泽鲜亮澄净的鸡汤,打开盖子,扑鼻的香气直冲斯诺鼻间。肥嫩饱满的鸡腿,两三粒香菇,少许枸杞。
“小姐。”红发女仆说话时有不自觉的弹舌音,因此引来斯诺抬头,她微微一笑,解释道:“晚餐将在会谈结束后开席。”
斯诺了然,这碗汤是给她垫垫肚子的。
“谢谢。”她自然地道谢,拿起白瓷勺,吹着热气饮用。
红发女仆短暂愣神了不到一秒,又低着头迅速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