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份, 一是胡葭荔要订婚,二是她一 整个夏天忙忙碌碌都没回家。 章士打电 比一份忙,现在连回老家做身旗袍的都挤不出来了, 问她平辛不辛苦。 弥真,还算满。 上下打量, 露出笑说,本来以为你一个在外面吃不好好吃, 睡不好好睡, 过年在家养起来的一点肉, 夏天肯定又瘦完了。 没, 钟弥看着像过好了。 钟弥摸摸自己的脸和腰, 问是胖了吗? 淑敏姨替她把行李送楼上,接着话说:“不胖!半点不胖!再十斤肉才刚刚好,你们现在这些小姑娘, 一个劲减肥, 瘦成那样哪好看了, 年纪轻轻, 皮包骨头,瞧着显苦相, 点肉才好看呢。” 肉眼不实。 隔天上午钟弥跟着章士一块出门,宝缎坊的老板拿皮尺环身一量, 本子上记录的数据不会假。 钟弥的三围比较去年夏天都往上增了些,腰围浮动最小。 袍老板往肩上挂皮尺, 又在本子上记一笔, 抬头冲钟弥笑:“你这身材是越来越好了, 我们店里的假模特都不敢按你这三围做。” 说完,他继续抻开软尺量他数据, 跟一旁看料子的章士说,“你这基因好,儿越养越漂亮。” 章士也笑,她在老友面前一般不夸钟弥。 但她面相如春风,笑起来温柔,不是夸也是夸了:“你是不知道她多叫操心。” 袍老板眨眨眼,跟钟弥逗趣说:“你妈妈前一阵子带你那个好朋友和她对象来这儿做订婚服,听懂了没,她这是操心了。” 章士立马澄清:“我可没啊,这种事,随缘就好。” 店里学徒取来件新款式往钟弥身前比量,跟她说这种改良的低领,简化了盘扣设计,更方便搭项链珠宝。 钟弥一心二,一面看落地镜里的自己,一面听章士说话,听章士说随缘就好,她本来应和一句,随缘就好。 但没来得及开口,就听章士又说胡葭荔。 “你去年说她找了个什么小混混,别说她父母,我听了都替她急,她这次找的男朋友还挺好的,小伙子工作稳定,虽大她几岁,但品貌瞧着都还不错,最重要的是家境相当,谈婚论嫁起来,家都要省心不。” 钟弥映在镜中的眉头蹙起。 学徒察言观色,说这款不喜欢啊?手一换又问,那这个呢?这个更古典更味一点。 袍老板应着章士的话:“现在谁家养了二十几年的闺,那不都疼得跟眼珠子似的,父母嘴上说儿喜欢就行,哪个忍心看儿低嫁受苦?” “做父母当怕儿低嫁受苦,可太高攀了,也是要受罪的,最好还是家境相当,家都能说得上话,事事商量着来。” 章士语调轻松,似随口一提。 话落在钟弥耳朵里,却叫她轻松不起来,她深吸一口气,看见章士走过来,拿着一块浅青的料子往钟弥身上比,打量说:“好像点暗了?” 袍老板提醒:“去年做的差不多就是这个色,花纹更俏些,今年就不做青的了吧,珍珠白和豆蔻紫都好看,弥弥皮肤白,这种又嫩又浅的淡色最抬气质。” 最钟弥没选,照袍老板的推荐,各做一身,款式也不同,珍珠白做气质古典,豆蔻紫做改良新式。 这趟回来,钟弥本来打算找个跟妈妈说自己恋爱的事,听听妈妈的见,看要不要告诉外公。 可从宝缎坊回来,参加完胡葭荔的订婚宴,好几次母相对,钟弥都是张口言,章士问她怎么了,她最也都扯了些关紧要的话讲。 睡前辗转,她一合眼脑子里就胡思乱,干脆起来找事做。 新旗袍送来一件豆蔻紫,珍珠白那件重工,得九月初才能寄去京市。 她换上新衣服,在镜前打量,忽的就起去年这,一模一样的场景。 那候她也曾夏夜难眠,为的是沈弗峥在宝缎坊雨窗前夸她的一句“很好看”。 她嫌脚上指甲单调,便从抽屉里翻出一瓶淡紫的指甲油,坐椅子上,脚踩在桌沿,弯着腰,对着脚指甲一点点描色。 涂完一边,她捏刷盖的手,划自己放在一边的手机,把电话打给沈弗峥。 快十二点的,那头不知道是应酬场合,还是朋友聚会。电话一接通,比沈弗峥那句“还没睡?”声音更清晰的,是一个陌生的男声喊旁巍。 “旁巍,那小明星你要是真喜欢就继续在外头养着,又不妨碍你跟彭东琳复婚,怎么?一个小情儿拎不清还敢跟你要名分?” 为着朋友,钟弥原本滞涩的心情又多蒙一层灰雾。 旁巍是如何回答的,她没听,因沈弗峥起身,离开原本聊天的环境。 在身怨声留他:“沈老板,咱这儿正打着牌呢!” “上头检查,你太吵了。” “上头检查?阿姨啊?帮我跟阿姨问个好!” 沈弗峥说:“你声音这么大,阿姨已经听了。” 电话里的妙龄钟弥没忍住笑,过一会儿停了,等他走安静的地方,才嘟嘟囔囔说:“我现在随便打个电话给你,都属于上头检查了吗?我才不管你呢。” 沈弗峥问:“不是检查,那得请您明示。” 钟弥将刷头插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