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跟上来,于是一把将泰迪干瘦的身体扛在肩上,还用一只手掌堵住他的嘴,朝着面前深不见底的幽涧纵身而下。
泰迪万万没想到她会这么做,瞬间就吓尿了,忍不住放声尖叫,但是吼声全被手掌堵住。白茗坠落着经过一块凸出的冰岩,侧身一脚踢中,将自己连带着泰迪带向反方向,撞击在冰壁上,又滑溜溜地下坠了一段,白茗摸到了另一处凸起,是一块较小的冰锥,她攀住了将自己凌空荡了一圈,最后十米直直地坠落下去,砸碎了一圈表层的冰。
看见她没事一样站起来,泰迪已经吓傻了,一被放开,他就用两手支撑着向后方挪动,“别过来!你是什么?”
白茗若无其事地拂了拂衣裳,把飞溅进来的一些碎片冰粒都甩掉,她幽幽地笑起来,“我需要一个地方,能跟你好好谈谈,不能被别人看见。”
泰迪一脸懵逼,“为什么?”
“你猜对了,我不是什么南方的流民,我来自帝都。”
“……啊?”泰迪的眼珠转动着,好像正在艰难地消化她说的信息。身为流民敏锐的求生本能让他马上求饶,“我可以装成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离你远远的,再也不跟你作对了!”
“不。”白茗蹲下来,将手搭在他一侧肩膀,“你不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吗?”
“我不想!别跟我说!”
“我是个第二姓氏,我姓白。”
泰迪傻住了,“是是是……是那个白吗?”
白茗点点头。
“是是是是是……总司令的那个白?”
“对。”
泰迪发出一声走调的哀嚎,“我错了!真的,放了我吧,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我要你帮我。”
他收声,恢复成傻眼的模样,“我?我能帮你什么?”
“在你看来,我哪里做得不对劲?我哪里不像是一个南方流民?”
他很想说哪里都不像,但是理智管住了他。泰迪重新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其实……其实外表上是看不出来,传说帝都里的小妞都很、很漂亮。不过性格就……”
“性格不像?我看你的脾气和我表现得也差不多。”
泰迪吞了吞唾沫,气虚地说:“南北方流民不太一样,我看过几个南方的,一般都比较温和,穿着比我们干净,感染的皮肤病也少。特别是南方的小妞,她们……”他抬头又审视了一下白茗的心情变化,“她们性格上都跟玛丽梅差不多,胆小温顺,经常……经常以身易物的方式,换一些食物和矿物。”
“呵,你挺委婉啊。”白茗倾斜着靠近,“你想我以身易物,跟你换点什么?”
泰迪疯狂地摇头。
“这点在表演上也已经没戏了,我曾经在伊尔米提和风川狭面前暴打了一个聚居地村民,再装柔弱来不及了。”她烦躁地啧了一声,“难道就没有什么例外吗?南方聚居地肯定也有泼妇吧?”
“当然,但是……她们一般都有你三个捏在一起的块头大……”泰迪又打量了几下她,越发觉得自己以前应该是瞎了,脱掉了破破烂烂布条披风,白茗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样干瘦纤细,她分明十分精壮,一身腱子肉。
“外表先放一放,先说说语言,就拿你刚才骂我的那些话来说,告诉我,什么意思?”
泰迪恨不得流出宽面条泪,“那些、不过就是偏僻地区的俚语。”
“我知道,教我一点。”
“教、教你……骂人?”
“教我一点常用的。比如,你刚刚说的……陂西……供合?”
泰迪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字正腔圆地把脏话说出来,他尽量清晰地重复了一遍,“听懂了吗?”
白茗跟着念了一遍,“什么意思?”
泰迪背脊留下一滴冷汗,“呃……就是滚开的意思。”
“不可能,你刚才骂的时候一脸狰狞,怎么可能这么委婉。”
泰迪偷偷擦擦冷汗,“语义上差不多是这样,要是字面直译……大概就是……某个器官的外形描述。”
白茗点点头,“我懂了,再教我一点。”
泰迪如坐针毡,“关于什么的?”
“日常一些的,比如……你们私下里怎么议论团长的?有没有这类的词汇?”
“呃……霍克曾经说过他是比尔迪克禾桑。”
白茗又跟着重复了一遍,“这也是描述某个器官的形状?”
“是……不过,是赞美的形容。”
白茗努力在心里牢记这几句,她又拍了拍泰迪的肩膀,“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帮我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止痛药?没问题,哪怕你要进帝都医院治疗也可以,只要你帮我顺利度过这个月。”
这疯狂的一天实在太超出泰迪的预料了,他茫然地跟着站起身,忍不住问:“为什么?你一个第二姓氏要到这么个偏僻的哨所实习?”
“我犯了错误,白蒐把我发配来的。”白茗抬头张望着头顶,想要找到能攀登上去的落点,她又观察了一下周围,沿着眼前的狭窄通路,能继续前进,且前方似乎很开阔。行进了几分钟,一些沙虫从孔洞出现,这里的冰层开始不同,蜂窝状地形变多了,白茗停下脚步,眯眼望着前方。
泰迪犹豫着问:“你该不会上不去吧?”
白茗兴起了一点恶作剧的心思,“我一个人上去是没什么问题。”
看着她恶魔式的微笑,泰迪就开始打寒颤,不禁又开始疯狂地诘问自己:我为什么会把她当成一个弱不禁风的流民小女孩?我到底是有多瞎?
“但是我觉得前面有东西,应该过去看看。”
泰迪低头看看爬过的几条沙虫,觉得这是一个坏主意,“看什么?可能是一个虫巢。”
“嗯……我觉得不是。”白茗眯着眼睛,看到前方黑暗中隐隐闪烁着细碎的光点,一条条的硕长的冰凌形状的凸起,在洞穴里横七竖八,很多的沙虫盘踞在冰锥的根部和表面,一条条软乎乎的爬虫寻着某种规律蠕动。这是一个特殊的空间,白茗走到中央,看到在冰层下冻结着一些黑色碎片之类的东西,从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