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就对了。
他站在生态培养池前,观察着几天前闯进船里的那个陌生人。
不过,她现在没什么人的形状,和一大滩各色杂质交融在一起,黏糊糊稀溜溜地填满了生态池,不是液体也不是固体,当然也不是气体。
提米科玛乖乖地待在实验室一角的支架上,现在它暂且充当做杂活儿的小助手,用劳动换取留在实验室的资格。
“快要分解离析完了吗?”它小心翼翼地问。
“还需要几天。”闪点没什么情绪地说,“谁叫你们瞎胡搞,把时间切片融化了,里面凝固的所有东西都重叠了,她现在被浇筑在一片熔毁的时间切片里,你不懂,这意味着什么,说实话,我也不太懂,我们一直小心地对待着时间切片技术,从来没人敢这么玩。”
提米科玛的电子屏换上了一副泪眼汪汪的表情,“唔,我不懂,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扫描了一下这艘船,又扫描了一下你的那个同伴手上的武器。”
“就是你乱扫描,正向时间和逆向时间湮灭才会……”闪点意识到自己吐出了不该说的东西,急忙嘴上刹车了,“总之,你现在急也没有用了,只能等着我们一点一点把她跟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剥离开。”
“主人……呜呜……”提米科玛滑动着小轮子,凑到生态池边上,看着里面滑溜溜乌糟糟的诺里,“你怎么总是被时间切片将军?上次也是这样。”
闪点一愣,“她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
“没有,上次她只是被别人封进了一张时间切片里,那个家伙……占据了她的身体,假扮成她,把帝都搞得大乱。”
闪点若有所思,不过他很快就放过了这一点小细节,因为他要抓紧晚间到就寝前的这点时间,享受一下自己独特的“小嗜好”。
他打开了播放切片的机器,将生态池和一顶小头盔链接,然后,把头盔戴在自己头上。
按动了播放的按钮,庞杂的碎片式的信息涌进了他的感官里。冰凉的、粗燥的、混乱的、灰蓝色的、惆怅的……各种各样情绪和感觉,忽然之间疯狂突袭了闪点这幅渺小脆弱的躯壳,他整个人战栗起来,控制不住地兴奋狂喜。
“为什么?为什么她有这么丰富的情绪?你知道吗,她就像……就像一颗浓缩的情感胶囊,小小的一粒,里面却有滔天巨浪一样的感性!太美了!”闪点贪婪地吸吮着,咂摸着,简直要把每一微秒展开,细细品味的样子。
他甚至激动得哭了出来,失去了天神族冷醒的伪装,恢复成一个卑微人类模样。
“可是……可是这种美妙时间总是太短了,过了一天23小时50分钟的麻木时间,才能拥有十分钟的美好时光……况且几天后她就恢复了,再没有这种机会了……”想到这里,闪点悲伤到无以复加,悲愤地哭出声。
“你为什么这么难过?”
闪点停下,在奔流而过的记忆中,锚定到了某个节点,那里站着一个缩小的诺里,大概十岁的样子,还是个小萝莉,显得格外矮小瘦弱,棕色的枯发简单扎着辫子,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但她的眼光却没落在他身上,而是穿透了他,投落在后面。闪点顺着她的视线,看着身后一个中年男人,背影壮阔,穿着破旧夹克,正对着镜子,检视自己,脸上是一副泫然无助的表情。
在诺里的记忆里,确实有这样一幕,不过可能连她也记不太清了,只是埋藏在记忆角落里。丘英有一天,他经过了连续几天的赶工,想要把手上的机甲原型机的设计进度推进一些,所以过得非常匆忙而潦草。
昏睡醒来的这个早晨,他忽然走到墙上破裂的镜子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自己几眼。这很不寻常,作为一个粗糙的退伍军人,丘英这辈子也没照过几次镜子,但是他惊悚地在镜子反射的光影中看到了一个苍老的形象,在他仅存的记忆里,铁血军少将丘英.谢尔士一直是个锋利无匹、英气勃勃的年轻人,乍然看到镜中的人,他一呆,生出了好些悲凉的感慨。
这不就是美人迟暮,英雄白首,世界上最悲剧的事情吗?
诺里在屋里,正巧撞见了这一幕,所以奇怪地问了问老师。
丘英没有在她面前掩饰自己,就挂着那副表情转过身,看似语重心长,其实就是发泄情绪地说:“人生得意须尽欢……想干什么就要干什么,诺里,不然就来不及了,等你回过神,就发现,一切早就已经太晚了。”
这句话深刻地影响了她,但她自己大概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有个糟糕的、难搞的臭脾气,惹祸就惹最大的,轻则亡族灭种,重则宇宙毁灭。
东莱教给她,用暴戾来发泄情绪;妙澜.梵教给她,隐藏不住的野心,向着繁华的中心拼命经营;丘英则教会她糟糕的生活方式,赌徒的心态,游侠的心性,还有浪客的散漫。可以说,她成长过程中,身边的成年人没有起到什么正面的影响。这些乌糟糟的东西,混合上来自夏娃的可怖天分与才智,最终塑造了一个终极怪物。
闪点舔了舔嘴唇,他就像喝醉了一样,痴迷地观赏着诺里的生命,不住地呢喃,“多么美啊……看看,这才是生命,她……她蓬勃壮阔,和我们朽木泥塑一样干瘪的模样有云泥之别!”
静态来实验室,找到自己的老友时,就看到了这样诡异的一幕。他哭得像个傻B一样,但是又哭又笑,又像是疯了。
静态在门口静默了半天没敢进来,试探地问:“你还好吗,闪点?你是不是神经中枢受损,所以导致情绪紊乱?”
闪点递出了头盔,邀请自己的好友过来,“你也来看看吧,这是一个人类的时间切片,因为她造成切片熔毁,所以全部的人生都重叠在了这片小切片里面。”
静态大受震撼,虽然他们都是因为不循常理,喜欢挑战规则才成为朋友,但是他实在想不到闪点能叛逆到这种地步。
“你这是一种成瘾现象!我们好不容易全体戒除了波旁花,消灭了酒精类饮料,消灭的香烟,统一了一切的少数派观点,成为一个高度统一的团体,你现在却在这磕时间切片?!”
“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闪点忽然发出一句灵魂发问,“连一个正向时间初始的古人类都知道,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才是最痛快的,我们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