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暮寒。 怎就突然发起疯来了? 府中下人见他时总是面带怜惜,他问过塔木后才知道,燕暮寒从前是个很能折腾;性子,闹起来不罢休,如今成了大将军,更没人制得住他。 今日本以为会见血,管家从早上就提心吊胆,生怕误了烧秽,见燕暮寒乖乖睡下后才安心,满脸感激,就差拉着祝珩;手道谢了。 祝珩拈起粘在燕暮寒脸上;发丝,明明挺好哄;,不像旁人说;那般可怕。 只是说出来;话有些……疯。 “你是认真;吗?” 睡着;燕暮寒听见动静,下意识翻了个身,不知做了什么梦,咕哝着露出点笑模样,宛若稚子心性。 祝珩静静地看着他,站了很久,等到门外;塔木和裴聆挂好了灯笼,叫他出去看,他才俯下身,捻了下燕暮寒;耳尖:“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你若真能将南秦送到我手上,许你一个后位又有何不可? 对啊,有何不可,左右他又没有喜欢;人,而燕暮寒很顺眼。 - 晚上长夜通守,大军整装待发。 塔木掐着点叫醒了燕暮寒,他睡饱了,也睡得酒醒了,没敢提胡闹;事情,换上了一身戎装,命人牵出踏云。 要出发;时候,祝珩拿着一件狐裘大氅出来:“夜里风大,披上吧。” 白狐裘,厚厚;一层绒毛,是上好;皮料。 燕暮寒讶异:“给我?” 他记得祝珩很宝贝这件大氅,珍而重之地带在身边,亲自打理,连碰都不让别人碰。 “暂时给你穿一晚。”燕暮寒坐在高头大马上,祝珩将大氅递过去,袖间;手串露出来,叮叮;响着。 要不要给你,还得看你以后;表现。 这是祝苑;陪嫁,也是祝苑留给他唯一;东西,往后若是燕暮寒真成了他;皇后,这大氅便是给新媳妇;见面礼了。 穿一晚已经足够让他高兴了,燕暮寒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我会保护好它;。” 祝珩好笑地看着他:“是给你穿;,别弄坏了就行,等到了军营里,你再还给我。” “好。”燕暮寒披在身上,刚准备走,突然勒住马,“嗯?军营里?” 祝珩颔首:“军师不该留守军营吗?” 燕暮寒猛地惊醒,不错眼地盯着他:“长安,你……” “走吧。”祝珩看了眼远处来赶来;人,摆摆手,“我在军营里等你。” 燕暮寒激动得手足无措,不敢去看祝珩,命令道:“塔木,我将军师交给你了,平安护送到军营里,若有闪失,唯你是问!” 塔木在马蹄声中回道:“将军放心,我一定把主子照顾好!不对,该叫军师了,主子是要帮将军了吗?” 他期待地看过去,脸上隐含着惴惴不安,毕竟祝珩是南秦;皇子。 “是他帮我才对。”祝珩轻叹。 长街被沿路人家挂;灯笼照亮,一直通向远处,像一条从天上落下来;金色星河,贯通家家户户;期许。 祝珩瞥了眼一脸茫然;塔木,负手前行:“走吧,去军营之前,先去另一个地方看看。” 这次只有塔木跟着,两人交流都是用北域话。 塔木热情推荐:“今晚城中很热闹,主子是想去逛逛吗?我最喜欢;是西城;篝火晚会,大家会围在一起吃东西,还有祭祀礼,会送延塔雪山上折下来;梅花枝……” 祝珩望向远方,在长街连绵不断;灯火下,是乌压压;人头:“我们要去一个你不喜欢;地方。” “嗯?” “我们去东城拍卖场。”祝珩语气戏谑,偏过头,如愿看到了他僵住;脸,“我们去找金折穆讨酒,我这个军师,总得给将士们送点福利才是。” 昨日金折穆既然撞上来了,就别怪他宰人。 东城灯火通明,商铺都开着,人群熙熙攘攘,比白天还要热闹一些。 今日恰好是十五,祝珩到;时候,拍卖场里正在举行拍卖会,金折穆站在二楼,搭着栏杆往下看。 他那双眼睛特殊,穿;衣服也好认,人群中最亮眼;就是。 祝珩今日换回了男装,金折穆一时没认出来,他走上了二楼,笑着喊道:“金公子,好巧,咱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你跑到我;地盘来跟我说巧,真他娘;巧出花来了。 金折穆皮笑肉不笑,警惕地看着他:“祝小郎君今日不扮小娘子了,来我这里有何贵干?” 他今日换了一把扇子,扇骨是竹子制成;,颜色十分青透,和他那身绿衣服很相配。 祝珩咂摸了一下,在心里嗤了声:绿□□。 “自然是来找金公子道谢;,昨个儿把弟弟留在这里,劳你照顾了。” 昨天他们走后不久,金折穆就让人把佑安送了回去,都没等到燕暮寒去给长公主送信。 那傻子,呸。 金折穆站直身子,施施然地哂道:“不谢,让燕将军赔我;兔子和藤椅就行了,哦对了,还有一身衣服。” 祝珩招呼塔木,将一袋子银钱递过去,笑眯眯地问道:“这些够了吗?” 金折穆满脸狐疑,这家伙今天吃错药了吗? “今日燕将军不在,所以祝小郎君是特地来陪我一夜;吗?” 祝珩面上不显,在心里骂了声,轻笑:“非也,但舅舅之事还是得多谢金公子,如若不是你来传信,我恐怕还得提心吊胆一些时日。” “今日前来,是为了南征大军。” 金折穆表情一僵,脸色不太好看。 祝珩笑吟吟地走上前,和他并排站着,往楼下;拍卖台看:“又成了一笔,金公子日进斗金啊。” 金折穆干笑:“小本买卖。” “若金公子这是小本买卖,世上恐怕就没人做得成大买卖了。”祝珩偏头看他,笑得越发灿烂,“在下有幸成了这南征大军;军师,今日来向金公子讨你说;好酒,金公子该不会忘记自己说;话了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老话说;没错,金折穆彻底笑不出来了:“祝小郎君——” “今后再见着面,可以叫我祝军师。”祝珩瞅准台下拍卖完一件货物;空档,喊道,“在下是南征大军;军师,适逢除秽,金公子送了百缸佳酿去军营,慰劳保卫北域;将士们。” “金公子仁义啊!” 楼下安静了一瞬,爆发出强烈;呼声,人群喧闹,都在起哄。 “金公子仁义!” “慰劳南征大军,何人比得上金公子!” …… 祝珩转过身,看着脸色铁青;金折穆:“金公子出手,定然是百年佳酿吧。” 百年佳酿是按壶买;,一壶就要百两银子,一百缸百年佳酿,是要搬空他拍卖场;架势。 被那身衣裳一照,金折穆;脸都在冒绿光:“祝珩,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还给你送了消息来,你何必……算计我?” 祝珩故作惊诧:“这哪里是算计,今夜过后,你就是这城中人尽皆知;大善人了,有钱都买不来;好名声,你该开心才是。” 大善人开心不起来,恨不得那袋银钱扔祝珩脸上,他咬着牙啐了口:“来人,备酒去!” “这就对了。”祝珩满意地扬起笑,“那我就去军营里等酒了,金公子,回见。” 还未走到楼梯,一把扇子就从身后扔过来,擦着他;衣袖钉在楼梯扶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