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少爷的惨叫声没有传到宁妤若所在的春雨院,但关于谢少珩的传闻,却如一阵风般传进了春雨院的每一个角落。
宁妤若拿着前几日借给隔壁学堂的书册,走进了学堂里。
甫一进门,她便听见了周围传来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林家小少爷前几日没了!”
“嚯,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林家小少爷的棺椁如今还停在林家大门口呢,岂能有假?”
宁妤若脚步一顿,怪不得谢少珩要躲进玉贞观里,原来如此。
玉贞观里追杀他的那批人,想来就是林家派来的。
宁妤若神色如常地回到座位上,听见井思在和旁边的姑娘说着什么,看见她,井思压低声音道:“若若,你听说谢少珩的事了吗?”
宁妤若实话实说:“刚刚进门的时候听见了。”
井思微微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现在才知道?这事从两天前就传得沸沸扬扬了,大家都在猜,前段时日谢少珩躲起来就是为了这事。如今回到书院上课,也不知谢家会不会派人保护他。”
宁妤若前两日一直待在玉贞观,回到宁家以后,一整日闭门不出,故而不知道北峰城里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这件事已经在北峰城里传开了,井思难得碰见个完全不知情的,忍不住对她分享这个大消息:“你有所不知,林小少爷是林夫人的心头肉,林小少爷没了之后,林家夜夜都能传出林夫人的哭声,有时候林夫人甚至还会跑去谢家门口哭,好几次被林家人领回去。”
“连我都撞见了一回。”
方才正和井思说着话的许家千金许芊听到这话,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说话轻声细语的,却字字坚定:“世上最悲痛之事莫过于丧子之痛,听闻林家小少爷去世以后,林夫人一夜白了头,看起来可怜极了,让林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谢少珩怎么能忍心?”
井思闻言,神色一惊,她扯了扯许芊,压低了声音道:“嘘,咱们小点声,莫要让谢少珩听见了。”
许芊闻言,神色略显紧张,可更多的却是不忿。
谢少珩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许芊低声道:“谢少珩和我们有两条长廊的距离,他又不是长了顺风耳,怎么能听到我们的谈话?”
井思却道:“保不准被谁听见了,添油加醋传到谢少珩耳里,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许芊噤了声。
井思又道:“若若,谢家出了那么大的事,谢少珩近来应该没空找你麻烦,但你自己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林小少爷没得罪过他,照样命丧他手,更何况你与他不睦已久。”
井思说到这,欲言又止。
知道她想说什么,宁妤若点头道:“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井思:“那就好。”
许芊看了看左右,确保无人偷听她们的对话,压低了嗓音,温言细语道:“说起来,谢少珩行事实在嚣张,从前他伤人好歹还有迹可循,可据我所知,林小少爷可从来没有得罪过他,却平白被他取走了性命。”
许芊说到这,忍不住轻声抱怨道:“他行事如此张狂,来日会不会……”
她抿了抿唇角,“来日会不会动到我们头上?”
井思瞪大了眼睛,“嘘!你不要命了!”
许芊抿平唇角,没有说话,脸上满是不甘。
她的语气温吞娇软,可说出来的话却吓了井思一大跳:“我们前来上风书院上课,本就是为了成为最好的猎魔人。所谓猎魔,猎的不就是丧心病狂为非作歹的妖魔吗?可如今……”
许芊压低声音道:“可如今谢少珩的所作所为,和妖魔又有何区别?”
井思吓得捂住了她的嘴,“你别说了。”
许芊顿了顿,没说话,她心有不平,却同样畏惧谢家家世,若她只有一个人便罢了,但她身后还有许家。
井思见她不说话,这才松开了手。
“祸从口出,咱们得谨慎一些。”
许芊沉默了一会儿,她虽然不敢和谢少珩对峙,但还是想从别处获取认同感,她看向宁妤若,问:“若若,你是我们当中成绩最好的,夫子们往日的教导,你比我们谁都清楚清楚,你说,我方才说得可有错?”
宁妤若长睫微抬,看向许芊,缓缓开口道:“无错。”
许芊一喜,“既然无错,我们是不是应该为弱者打抱不平,敢于挑战强权?”
井思紧张地看着两人。
她们不会头脑一热跑去替林家出头,找谢少珩算账吧?
若真是如此,她拼死也会拦住她们的。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送死。
宁妤若缓缓摇头道:“我们不是谢家的对手,挑战强权可以,但不是现在。”
井思松了一口气。
许芊听罢,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了。”
井思放下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她明白什么了?
许芊又道:“若若,你也认为谢家仗势欺人,太过可恨是吗?”
宁妤若其实没什么想法,和许芊的一腔正义不同,她入书院修习,只是为了能保护自己和家人罢了,但对上许芊耀眼灼人的目光,她便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没错。”
谢少珩的所作所为,也确实当得上‘仗势欺人’四个字。
许芊点头道:“我知道了。”
她握住宁妤若的手:“若若,你放心,我始终和你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宁妤若:“……”
井思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她们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她一个字都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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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妤若从书院回来,刚进门,就看到了跪在正厅的沈氏。
她双膝微颤,脸色煞白,额头冒着细细密密的冷汗,也不知到底跪了多久。
沈氏身边站着的,是宁老太太身边最得力的嬷嬷,那是老太太派来看管沈氏的。
沈氏咬着牙,怒气上涌,这个老虔婆已经盯了她好几个时辰了,连口水都不让她喝,待老太太不在了,她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