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汾很气恼。 可它不傻, 从座次就能看出巫锦城在这里的地位,可能比瀚海剑楼的周宗主还要重要一些。 敖汾肯定回不了天界,在修真界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也不符合这条龙的性格, 它唯一的选择就是留在岳棠身边, 留在这群看似实力不错的修士之中。 敖汾觉得岳棠很有头脑, 瀚海剑楼与青松派是很有名的剑修符修宗门,岳棠全都招来做了手下,那么炼器炼药的宗派肯定也有! 那么擅长布阵、精通各类法术的修士怎么会少呢?这样上好的“打手”,合该有十来个宗门吧!否则怎样解决九狱鬼王的? 至于为什么没看到, 大概是之前一战受伤了, 待在旁边那艘船上养伤调息呢! 岳棠最初没露面,八成也是在那里。 敖汾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所以在周宗主出面“邀请”它去瀚海剑楼的飞舟上“休息”时, 敖汾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有更多的宗门修士要“见”自己。 嗯,这个流程确实要走一走。 虽然上剑修的船会让龙很不舒服, 但是仔细一想, 人间的剑修没有那个实力把真龙鳞片当做炼器材料,不需要过分担心。 敖汾立刻同意了。 ——主要是想尽快离开巫锦城的视线范围。 厅堂里这么多修士,只有巫锦城让它感觉到了危险。 后来的种种针对也在表明,这个堕魔的剑修看它不太顺眼。 算了,龙在屋檐下低个头没什么,敖汾向来不跟剑修计较。 看着敖汾离开的背影,岳棠的神色有些古怪,他按着额头,苦恼地说: “等这条龙发现我们这边只是一个空架子, 没有那么多人, 不知道会作何反应。” “……到了剑修的船上, 还能跑得了?” 巫锦城反问。 朱丹掌门这才恍然,原来周宗主把龙带走还有这番用意。 这…… 这可真是干得太好了。 这条龙虽然重伤,发挥不出原本的实力,但是再怎么说仍然是仙人。 哪怕不论实力,单是对天界的情况了解就很有价值,日后还需要通过它搭上散仙联盟,所以这条龙还是挺重要的,不能任由它离开。 可是龙自己会飞,如果它横了心要走,这边确实不好阻拦。 想要敖汾心甘情愿地留下,就得给它一点希望,展现一下实力,让它觉得这里很不错。 “今日都仰赖岳先生了。”朱丹掌门感叹,如果不是岳棠稳住了局面,敖汾会不会走,还真不好说。 岳棠摇摇头,笑道:“不是我的功劳,而是神光镜。” 如果他不是所谓的预言中人,就凭岳棠今天的那些惊人言论,肯定会被仙人驳斥为一派胡言。 “这条龙的性情其实还不错。”岳棠若有所思地说。 他虽然没见过仙人,但是那些巡天官他见得多了。 只是名义上算天庭神仙的天官,都是一副死要面子硬撑架子的模样,分明没有本事,也没什么脑子,依旧趾高气昂。 不能说敖汾在天界处境糟糕,所以没有这些毛病。 有些恶习是沉在骨子里的。 尤其是对着身份地位不如自己的修士。 想来也对,散仙联盟如果找了一条坏毛病很多的龙,那大概不是下凡送信,而是下凡结仇。 巫锦城承认岳棠说得不错,不过他还是对这条龙有意见。 “它看你的眼神,可没那么懂礼数。” “那是对‘预言中人’的探究与好奇。”岳棠随口说,如果自己不是这个倒霉蛋,他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值得出现在神光镜上,被天道“钦点”。 想到这里,岳棠忍不住叹了口气。 听敖汾所说,登上神光镜的仙人这么多,为什么会点到自己? 之前岳棠造反的心没那么强烈,更多地像是被推着走到了这一步,所以只是感叹自己的倒霉,知晓自己名字从生死簿上消失的真相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岳棠忍不住想,如果没有这个预言中人的身份,他岂不是拥有很多机会? 凡人造反,尚且不会立刻称王,哪有像他这样惨淡开局的? “天道误我啊!” 岳棠扼腕叹息,如果给他更多的时间,他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被动,要啥啥没有。 “此言差矣。” 巫锦城有其他想法,“若非这则预言,以及巡天官与地府十数年都找不着人的‘事迹’,如今的修真界就如一汪死水。” 有人会好奇岳棠是谁,有人不信预言,可是谁都无法否认这个事实——天庭与地府并非无所不能,他们也有根本抓不到的人。 这跟千年前的瀚海剑楼反抗还不一样。 这次连反抗的人都没找着,人就是藏着,你就是找不出来,只能瞎转悠。 不免让人思忖,那所谓的天道至宝,生死簿与神光镜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天庭倒行逆施,地府为非作歹,长此以往,人间修士谁还没长着几根反骨呢? 岳棠也听长德公说过,这十数年来造反的修士、妖兽势力猛增。 虽然这里面有一些是假造反骗敕封的家伙,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的存在,一定程度上引开巡天官的注意力,让南疆没那么扎眼。 同时像青松派这样的大宗门,也是人心浮动,掌门看着门下逐渐凋零的弟子,生出了别的心思,只是要赶上时机,才能显现出来。 十年,天庭地府根本不放在眼里的短暂时光,凡间已经酝酿出了种种变数。 只待大乱将至,即刻搅动天下。 岳棠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