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叶京鹿眼前一阵阵发黑,黏腻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掉进被生生咬去了血肉的狰狞伤口中,辛辣的痛感与深入骨髓的麻痒让他的喘息变得更加沉重,像是被放进油锅里煮一般。 他忍着伤口被撕裂般的疼痛,在被野村拓也从地上拽起来的时候偷偷把一块碎片攥在了手心里。 野村拓也的状态也没比他好多少,受伤的手腕不断渗血,温热的液体顺着少年洁白修长的脖颈滴落进衣服里,将胸前染红。 眼前的青年光风霁月,自己则满身血污狼狈不堪,手还因为疼痛连刀都拿不稳,这样鲜明的对比让他更加愤怒,也更加嫉恨。 野村拓也突然咧嘴笑了起来:“绿川君,我真的很羡慕你,每次前辈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就会恰好出现在他面前,你该不会是在……” 他拖长语调,说出了自己的猜测:“监视前辈吧?” 诸伏景光脸色如常,反问:“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和我没关系,但和前辈有关系啊。”野村拓也用刀尖抬起薄叶京鹿的脸,少年莹白的脸上残留着殷红的擦伤与血迹,翠绿的眼眸中透露着疲惫,发丝凌乱,浑身都透露着脆弱的美感,宛如一樽易碎的清贵瓷器。 “前辈最讨厌骗子,万一你是有目的接近前辈的,那前辈可就要受到二次伤害了。”他身上还沾着薄叶京鹿的血,却假惺惺道:“我会心疼的。” 诸伏景光眸色暗了一瞬,他并不害怕自己的真实目的曝光,这是迟早的事,在执行任务之初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薄叶京鹿从野村拓也手中解救出来,但野村拓也离薄叶京鹿太近了,虽然他野村拓也手上受了伤,但他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在不误伤薄叶京鹿的情况下一击必中。 组织里数一数二的狙击手在此刻忐忑起来,手指忍不住扣紧了冷冰冰的枪把。 他突然愣了一下,被野村拓也挟持着的少年嘴唇轻轻翕动,像是在说些什么。 诸伏景光认真辨认了一下,发现那是“开枪”的口型。 他握着手/枪的手有些轻微的颤动,心中既挣扎又犹豫。现在这种情况,开枪是唯一的选择,如果他没有开枪,薄叶京鹿很可能也会死亡,而如果他开枪了,对方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所以这不是能不能做到的问题,而是必须要做到一击即中! 想通这一点的诸伏景光眸色猛然坚定了起来,“比起骗他的人,薄叶君应该会更讨厌伤害他的人。”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野村拓也抓着刀的手,枪口压低,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火星在枪□□开,子弹从火光中蹿出,裹挟着强劲的风向野村拓也扑去。 枪声响起的同时,樱发少年奋力扬起了手,锋利的碎片瞬间在野村拓也小麦色的手臂上留下深深的划痕,冒出一连串血珠。 野村拓也吃痛,本就被子弹洞穿、不停传来灼烧感的手臂已经有些拿不稳刀,身体也开始摇晃起来,而在这一刻,新的一颗子弹贯穿了他的肩膀,他仿佛听见了骨头碎裂,又被熊熊火焰焚烧殆尽的声音。 随着温热血液在空中成一道弧状喷洒,野村拓也松开了对薄叶京鹿的桎梏,捂着疯狂飙血的肩膀跪倒在地上。 诸伏景光抓住时机冲上来,准备一举将野村拓也制伏在地。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身中两枪的野村拓也竟然还能站起来。 他用没有受伤的手握着尖刀,毫无章法地朝袭来的青年挥刺着。诸伏景光掉转手/枪,用枪托精准地砸中了对方的手腕,夺过了刀。 “凭什么?明明他和我一样卑劣,一样不怀好意,凭什么你对他这么特殊?”野村拓也知道自己已经大势已去,心中的愤怒和嫉妒都在此刻爆发出来,让他那张还算帅气的脸蛋变得扭曲又狰狞。 他朝薄叶京鹿大声质问着,甚至不再喊那甜甜蜜蜜的“前辈”。 “我才是那个对你好的人!你不知道吧?前几天那个欺负你的大叔,我帮你拔掉了他的舌头,割掉了他的肉,他向我求饶,还跟我道歉,说那天是他做错了,他对不起你……”野村拓也如数家珍,将他折磨那个中年男人的过程说得绘声绘色。 薄叶京鹿脸色变得更加苍白,难道电梯上那具尸体就是之前在江边自杀的那个人? 疼痛都没有压弯他的脊背,现在却忍不住弓了起来,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捏住。 “这都只是你的臆想。”诸伏景光将野村拓也的手反拧到后背上,枪托顶上他的后颈,“如果真的对一个人好,那就努力去让对方感到幸福和开心,而你给薄叶君带来的只有恐慌。” 不等对方回答,他便抬肘将野村拓也击晕。 诸伏景光着急忙慌地去看薄叶京鹿,他单薄的躯体如同飘零落花般摇摇欲坠,微睁的绿色眸子闪着潋滟的水光,眼尾还被疼痛刺激得微微泛红。 诸伏景光想去安抚对方,但这时候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犹犹豫豫,最终只说出了一句:“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薄叶京鹿低低地应了一声,随后突然栽倒在了诸伏景光身上,脸上泛起一点酡红。 诸伏景光伸手碰了碰少年的额头,皮肤的滑腻与滚烫瞬间通过指尖传来。 手臂上的血液已经凝固,以伤口为中心呈现喷溅状,边缘的血肉已经开始微微发黑,像是腐烂了般,令人怵目惊心。 诸伏景光皱起眉,蓝色眼眸中浮现出深深的担忧,不妙,伤口貌似开始发炎了,必须要赶快处理才行。 “薄叶君,还记得你家的医疗箱在哪里吗?”他把薄叶京鹿扶到沙发上,轻声问道。 薄叶京鹿感觉浑身都在发烫,像是被塞在熔炉里一般,脊背上渗出黏腻的汗水,紧紧粘住衣服,让他颇为不适。 模模糊糊的声音传入耳中,他意识到是对方在跟他说话,强行打起了精神,含含糊糊地重复了一遍:“医疗箱?” “好像……在卧室。”他伸出手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