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真地好难啊。
吴邪被她逗笑了,轻笑道。
“好了,哪个字难,我教你。”
听话,小哑巴将凳子拉近了一些,伸出一根葱白般的手指,委屈巴巴地指着字帖上的一个“藏”字。
“这个藏字啊。”
站在她身后的吴邪看了一眼,微微俯身,抬手,捡起桌上的毛笔。
正要去蘸墨,却陡然看见了炸开成太阳花的笔尖。
“......”
这是他平时用来练手的笔啊,用了小半年都没坏。
他垂眸,又见那双干净的大眼睛仰起来看自己,天真无邪。
好似在问,然后呢?
吴邪顿了一下,又放下开花笔,拿起王盟用过的那支,在砚中蘸上墨水。
“来,把笔拿好,我之前教过你执笔的。”
他将毛笔放进小哑巴的手心,见她握好笔杆后,修长的手指指着字帖上的“藏”,温声道。
“先看好,‘藏’字的第一笔是横,下笔时就要想清楚,每一笔是什么。”
小哑巴听着他清润的嗓音,看着宣纸上的“藏”字,每一笔拆解下来后,竟然变得非常简单。
吴邪给她示范了一次写法,就把笔还给了她。
“来,试一试。”
小哑巴握住还带着他指尖温度的毛笔,盯着字帖上的“藏”字,开始下笔。横,竖,速度有些慢,写一下,就要看一下。
“别怕写错。”
头顶,传来吴邪温润的声音。
随后,一道带着书卷清香的气息从背后靠近了一些。
吴邪站近了些,一手撑住她身旁的桌沿,一手握住她手中的笔杆。
“下笔要一气呵成,在心里默想清楚下一笔。”
那只修长干净的手,轻轻搭在如削葱般的细指上,没碰到她的手,只是握住了她上方的笔杆。
手腕带动指尖发力,蘸墨的笔尖便在白宣纸上开始写了。
小哑巴是没有呼吸的,她没有“闻到”这个概念。对于味道,她只能敏锐,具象的感觉。
比如现在,她只感觉到吴邪身上有种书卷的清香和墨香,沾了阳光的温度,暖洋洋地,轻轻地环绕在她的身边。
她悄悄地抬眼,那张清俊的侧脸就在咫尺。
“.......”
窗外的光洒进来,眉梢如墨,薄唇颜色适宜,下颌棱角流畅好看,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好似一张白宣纸,分明还未着笔墨,却有着自己的味道。
“哒。”
愣神之际,她的额头忽然被轻轻敲了一下。
一道温朗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专心点。”
小哑巴这才悻悻地收回眼神,桌上的白宣纸,已经端正地写好了一个“藏”字了。
吴邪握着笔杆,带着她再次提笔。
“这次看好了啊,专心一点。”
小哑巴乖巧应了声。
“好。”
窗外,西湖的夕阳绯红,游船轻行。
一阵清风袭来,从书桌边的两人身上拂过,带得墙上的两道影子也跟着晃了晃。
......
墨脱
黑暗的房间里,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似乎连空气也变得稀薄起来。
江月手持匕首,左脚后撤,保持着防备姿势,谨慎地看着对面的人。
她微微弓起身子,一双晶莹的眸子在黑暗里悠悠发亮。隐隐露出的攻击姿态,很像一只受到威胁的猫。
“......”
这个人的身手不弱,刚刚她听了好一会儿,都没发现他的动静。
思及,江月不由得更加谨慎。
屋子里很黑,她的脚下,还躺着那个想把她带出去的男人,生死不知。
隔着三四步的距离,她只能隐约看清对面的那个料峭身影略比别处浓一些,才使得与黑暗的背景区分出来。
是个男人,身材挺拔匀称,比她高了一个半头,静静站在那里的样子,不容小觑。
黑暗中,一双狭长的黑亮眸子瞟了眼地上昏死过去的“尸体”,流露出一道毫不掩饰的嫌弃。
他正想从口袋里摸出手帕擦手,刚一动,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直直朝他刺来!
他侧身躲过,锐利的刀尖堪堪擦着脸颊而过。
霎时,刀锋变换,又横扫回来。
他抬手一挡,堪堪后退了好几步。
“蹬蹬瞪——”
像是皮鞋蹬在木地板上的声响,动静不小。
那男人后退几步,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摔了个大屁蹲,姿势颇为滑稽。
眼见着,那把锋利的匕首朝自己刺来,男人脸色一变,急道。
“我是好人!”
“哧——”
男人刚喊完,便紧紧地闭上眼睛。似乎都能感受到那把尖利的匕首,堪堪停在他面前的疾风,掠起他额前的黑发都跟着瑟缩了几下。
江月将匕首压在他的脖上,眼眸凑近了一些,认真打量着眼前的人。
男人紧闭着眼睛,五官皱在一起。双手抵在胸口,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透露着一股子强烈的怂。
就是这个男人,刚刚居然还敢出手“掐死”人?
江月不由勾出一抹嘲讽地笑,手下的匕首往下按了按。
男人立马“死而复生”,瞪大眼睛,满脸惊恐地求饶道。
“我就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人。”
“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我刚刚可还救了你的。”
见男人一副怂里怂气的模样,江月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就这么个人,怎么会是她没发现的高手?
见江月不说话,男人又继续道。
“我就是刚刚从这里路过,看见那个男的....”
说着,他努努嘴,指着不远处昏死的男人。
“想带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