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也会如古装剧里那般,戏称这些富二代为“公子”“少爷”,但是顾枝意一脸认真的表情,好像本该这么称呼似的,没有半点戏谑的意思。
张夫人抽抽噎噎地说:“半个月前,焱儿和同学一起约着去九分山玩,回来就有点发愣。我原先只是以为他累了,结果没想到第二天也是这样,而且越来越严重。整个人变得目光呆滞、身体僵硬,怎么叫他都不答应,就像……一具木偶。过了一星期,竟然开始大半夜的爬起来,脱光衣服,赤身到处逛。怎么拦都拦不住。我急得每天以泪洗面……”
张夫人还在说个不停,顾枝意只听得“九分山”三个字,微微眯起眼睛,后面一个字都没有听清。
“九分山”是江市附近的一座小山。平日里经常有人去爬山、踏青。在堪舆学上来说,是附近的一处龙脉所在,算得上风水宝地。
莫非张公子的事,跟九分山有什么关联?
顾枝意让道吉取来罗盘、线香、香炉、白纸、黄符,抓了一把香灰,抹平在白纸上,点燃线香,倒放在白纸之上。
细长的线香居然在纸上立住了,燃烧的烟头将白纸灼出一个小洞。
又点燃黄符,将灰烬撒在罗盘上,罗盘自动开始旋转起来,倒立的线香竟然跟着罗盘的转动缓慢地位移。
陆欣荣问:“这是干什么?”
道吉也摸不着头脑地摇摇头。
顾枝意并不答话,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移动的线香。
五分钟以后,线香停了下来,只剩一小段。
顾枝意抖落香灰,露出一截弯弯曲曲的烧灼痕迹,如一条爬行长蛇一般线段。
她满意地看了看,递给道吉。
陆欣荣恍悟道:“你在那小娃娃身上下了追踪术?”
陆欣荣盯着那条扭曲的怪异图形,发出灵魂之问:“这能看出什么?”
顾枝意眼睛朝陆欣荣一横,陆欣荣立刻闭嘴。
道吉:“我拿回门里,让动员大家一起和地图比对。”
陆欣荣自觉今天一天丢脸丢大了,留在这里也是自讨没趣,跟应成打了个招呼,提醒他别忘了结尾款,正准备灰溜溜地离开。
只听,顾枝意复又开口道:“喂,陆老六的徒孙。”
陆欣荣打了一个机灵,想加快脚步,但身体很诚实地瞬间僵住,他为了挽尊,心里默念: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他口里说道:“不知林夫人师承何派,如此这般直呼我师祖名讳,委实有些不敬。”
顾枝意并不在意陆欣荣话语中的责备,问道:“我记得陆老六擅长的不是堪舆、批命,当年号称‘金口玉言’,有‘铁批’之称。你应该专注主业,莫要砸了你师祖的金字招牌。”
顾枝意与陆老六也算有过些交情,今日见了他的徒孙,免不了生出些伤怀,不自觉拿出长辈的语气劝诫。
陆欣荣被点中关隘,顿时满脸通红,这位林夫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怎么一副师祖亲友的架势,不敢怠慢,只得乖顺地连连点头称是。
但转念一想,总觉得哪里不对。
回程的车上,林川一言不发,面色阴沉。
顾枝意本来懒得搭理他,考虑他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一时心软问:“想什么呢?”
林川:“这些小孩都是傀儡?”
顾枝意点点头,她从来没有安慰过人,绞尽脑汁后,略带僵硬地说:“它们已经死了很久了,就算脑袋被你砍成两半,也不疼。”
林川抬眸凉凉地看了顾枝意一眼,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我谢谢你啊,这么会安慰人”。
顾枝意撩了撩头发,“不客气。”
两人陷入了迷之尴尬的沉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