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轻拂动,身旁的草像波浪一样摇摆起来,伴随着一阵阵青草芬芳直窜进她鼻子里,苏暖暖忽然有了一种深处世外桃源的感觉。
随即,她又不安起来,从进来这个世界开始,她所见到的便是路遍白骨,打杀劫掠之景,极少有如此祥和安宁之地。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身上被黑角子用鞭子抽打的地方依然隐隐作痛,苏暖暖捂住伤口,慢慢向前走去。
她心绪稍乱,全然不知身后不远处的草丛里慢慢拱起一个身影来,身影一点点站起,金黄色的眸子紧盯着她,身上茂密的毛发压弯了触及的青草,有一旁玩耍的兔子猛然瞧见顿时吓得哆嗦,慌忙钻进身旁的洞里再不肯出来。
也不知走了多久,苏暖暖终是累了,一路走来她没有看见一户人家,这里很明显鲜少有人踏过的足迹,竟真像是世外之地一样。
她擦了擦汗水,疲累终究让她再也撑不住,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待她揉了揉眉心睁开眼来,就见一双金黄色的眸子突现在自己的头顶上,直愣愣的看着她。
苏暖暖呆了呆,猛地回过神来惊叫一声爬了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
眼前的庞然大物一双锐利的眼牢牢盯着她,身上的毛发在阳光下像金子一样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甚至有些微微刺眼,似狼,可狼没有那么垂长浓密的毛发,狼也没有又尖又细露出齿外的大长獠牙!
苏暖暖的心怦怦跳了起来。
那东西歪着头瞧她片刻,忽的伸出头往她身上嗅了嗅。
苏暖暖身体微颤,她紧握手指,只能站着不动,眼睛死死盯着那东西尖利的獠牙。
那东西嗅了嗅却也再无其他的动作,金黄大眼在苏暖暖紧握的拳头上停留片刻,而后看了苏暖暖一眼,目光似乎带着嘲弄,竟像是能看懂苏暖暖的心思一样!
苏暖暖惊骇,然而下一刻等她再细看过去,那东西却像是平地消失了一样,再无半点踪影。
四周安静如初。
好半响,苏暖暖才回过神来。
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苏暖暖身上的乏累一扫而光,她再次往前急寻过去,她要赶快找到出口。
日升日落。
苏暖暖最后倒在了一处池子旁。
池子上方笼罩着一层白烟。
她俯下身来,池水异常清澈,清澈到她甚至能在倒影中看见自己一根根散在脸侧的头发丝和唇上干裂的皮。
苏暖暖捧起水来。
手中的温度冰冰凉凉,即使是在她掌心,那一捧水依然冒着一层淡淡的朦胧白烟。
苏暖暖抿了抿干裂的唇。
此刻,她太需要水了,全身上下好像疯狂叫嚣着对水的渴望。
反正就这样了。
即使明知这里处处怪异,苏暖暖还是破罐子破摔一般埋头将掌心的水一饮而尽。
在她埋头饮水的瞬间,池中蓦地一阵红色光点闪现,然而很快,光点又消散不见了,只余下一双泛着微红色的眼睛隐现在水面上静悄悄的盯着她。
苏暖暖放下手,擦了擦唇,那双藏在暗处的眼睛也逐渐隐没下去。
清水入腹,她觉得自己好像又活过来了。
池水说不出的甘甜,所幸喝下去并无任何异常之处。
池水微微荡漾,苏暖暖趴在水面上,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
凌乱的长发,破碎的衣裳,干裂的口唇,这就是现在的她,印象中那个每天扎着马尾化着淡妆准时到研究所报到的自己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突然来到这个世界,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从来不是自怨自艾的人,可现在茫然无助的感觉铺天盖地袭来,她突然有一丝想哭。
这个大草原,她好像走不出去。
她被困在了这里,不知出路。
脑海里突然浮现一道清寂的背影。
从她毕业后到研究所上班的第一天,他便已经在那里了,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代号X是他们给他的唯一称号,研究所的禁室是他终日被关押的场所。
他没日没夜被关在那里,也会生出这种没有出路的感觉么?
苏暖暖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还是再次站了起来。
除了继续寻找,她已经没有其他选择。
借着月色,她继续往前走。
天再一次亮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前方那间屋子出现在苏暖暖眼前时,她几乎有些不可置信。
这种地方,竟然有人居住?
屋前竟有一棵樱花树。
粉红的花瓣飘飘洒洒落下,铺满了屋顶和地面,一阵风来,花瓣纷纷扬扬。
苏暖暖在屋前站了片刻。
“有人么?”她喊道。
四周很是安静,无人回答。
她略微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上前去一探究竟。
苏暖暖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屋子,这才发现屋门没有锁上。
“请问,这里有人么?”她再次问道。
四周依然静默如初。
苏暖暖走了进去,屋子里很宽阔,然而却没有多少家具,外房里仅仅只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盏精致的茶盏。
她往前看去,里面还有一间屋子。
苏暖暖继续往里面走,刚走到门口,她蓦地一惊。
内室里面竟然躺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躺在睡榻之上,一动不动。
他的脸是少有的俊秀脱尘,俊秀的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画中人一样。
苏暖暖记得第一次看见这张脸时的惊叹。
竟然是他。
那个在马贼手上救下她的白袍男人。
他面容平静,仰躺在睡榻上,两只手臂规矩矩的放在身侧,姿态安详,看起来就像是陷入了沉睡。
这个人怎么会在这里?
苏暖暖沉默片刻,随后又轻轻喊了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