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无尘回去后赫然发现门外站着一个人影。
她靠着门扉,微低着头,月光笼罩在她身上。
是苏暖暖。
百里无尘走了过去,道,“夜深了,你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苏暖暖猛地回过神来,抬眸看他,“圣君!”
她如何能安心休息?
她有些不安道,“我是不是给圣君添麻烦了?”
君梧秋要抓她,百里无尘却保住了她,他们两人刚才见了面,只是这一见面势必会起争执。
此时见百里无尘面色似有乏累,她更是确信了这一点。
“你别多想,此事无端将你牵扯进来……对不起。”
苏暖暖没料到百里无尘竟然会替君梧秋向她道歉。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帮了她许多,她实在不需要他的歉意。
苏暖暖由衷道,“圣君不必这么说,圣君不欠我什么的,反而是我,受了圣君很多照顾,我该向圣君说声谢谢的。”
她忽然想到,现在自己不能做君梧秋的药引了,那么君梧秋的伤势要怎么办?
她道,“城主是不是伤得很重?
若非伤得不厉害,怎么还拉人去做药引?
百里无尘之前并未告诉苏暖暖君梧秋的具体伤情,闻言,倒也没有瞒她,只道,“梧秋身重瘴毒,若无解毒之法,只有三日性命。”
苏暖暖大为震惊,她实在没想到君梧秋的身子损耗到这种地步了,她记得当时那只妖兽也对自己放了毒,可现在她却平安无事。
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君梧秋才选中了自己为药引。
苏暖暖抬眸去看百里无尘,他轻蹙着眉头,月光下,一双眸子沉在黑暗里,模糊了情绪。
她很少看见他皱眉的模样,仅有的几次,似乎都与君梧秋有关。
那是他的爱人,想必他也不好受……
苏暖暖看着百里无尘微蹙的眉头,道,“若是我做药引就能解开城主的瘴毒,那便做药引好了。”
百里无尘见她面色认真,不像开玩笑的模样,似是没有听清一般,“你说什么?”
“城主需要解毒,我若能帮得上忙的话自然是愿意,只是,这药引应该如何做?需要我准备什么么?”
她连如何做药引都不知晓便敢轻易应承!
百里无尘深看着苏暖暖,她一腔赤忱,而梧秋却在算计着她的性命,若是她知晓这药引是要人命的,不知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梧秋毕竟是一城之主,他不愿她在任何人心中留下恶名,更不能看着她走错去害人性命,默了默,百里无尘看着苏暖暖道,“你无需做药引,本君已有解毒之法,你且回去歇着罢。”
他说完往屋内走去。
苏暖暖却是话还未说完,她还想问问他手掌伤是怎么回事,然而屋门已经紧紧关上。
他似乎有急事?
苏暖暖不敢打扰,却也放心不下,若是已有解毒方法,那为什么君梧秋还会去抓自己?
她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只紧紧看着关闭的门扉。
过了一会儿,一股淡淡的腥甜之气飘进了她的鼻间。
她自小嗅觉便很灵敏,自从百里无尘教她修炼之后,嗅觉更是厉害,这股味道似有若无,但她还是闻到了。
这是……血腥味?!
苏暖暖面色陡然大变,一把推开了门。
百里无尘之前与君梧秋一番争执之后,心知君梧秋恐怕不会轻易改变将苏暖暖作为药引的想法,为了阻止这荒谬的法子,他只能尽快将解毒之物制出,他一门心思都放在解毒之上,竟是没察觉苏暖暖未离开。
此刻见她进来只觉诧异,然而眼下他却是动弹不得,甚至无法开口让她赶快离开。
他盘腿屈膝,一抹淡淡的白色光晕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而在他摊开的掌心之中,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上源源不断的血流正在溢出。
血流形成一道弧形的血柱,血柱末端光芒隐现,似是一个珠子的模样。
苏暖暖惊骇不已,“……圣君?”
然而 ,百里无尘却未回答她,他只看了她一眼,便重新闭上眼眸,任血流继续涌出。
不知流了多少血,那珠子渐渐终于有了实体,而后形成一颗红色的灵珠。
百里无尘脸上如死灰般煞白,待以血凝聚的灵珠落入掌心后,周身光晕蓦地消失,他身子一晃动,向一旁摔去,苏暖暖忙扶住了他。
他失去的血,恐怕将近一半有余了。
若是寻常人,失去这么多血,只怕是危及性命,他虽是修士,即使修为再高绝,只怕也能去了半条命了。
苏暖暖心中一惊,难道这便是他刚才说得有解毒的办法?
百里无尘缓了缓,轻轻扫了她一眼,便微微推开她重新坐直了身子。
他道,“莫要将今夜看到之事说出去。”
苏暖暖道,“好”,可实在好奇,她终究忍不住问道,“这是,城主的解药?”
她已经看到了,百里无尘也不再瞒着她,他轻轻“嗯”了一声,却也没有更多的话了。
他乃灵气汇聚而生,世人只当他依托灵气而生天赋异禀,因而修为进阶神速,却不知他的血肉亦是良材,可解天下百毒,然而这一秘密却不能让世人知,人心难测,一不小心则贪念无度,进而可致祸端。
此刻他以灵血炼成血灵丹,修为大失,若此事泄露出去,妖族趁机再次攻进上灵城,那上灵城则危已。
苏暖暖心中明白百里无尘显然并不欲对她细说,既然他心里有考量,她只好什么都不问,只道,“圣君还好么?”
她问了,却又觉得自己问得多余,看他脸色很是惨白,必然此刻他不会好受到哪里去,但是百里无尘这样的人,只怕什么都藏在心里,即使真有什么,也不会轻易吐露于人前。
可眼下哪怕听听他的声音,都能让她稍微安心一些。
果然,只听百里无尘淡声道,“无妨。”
“时候不早,你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