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草长莺飞,富贵人家的车架都纷纷出城踏春去了。
邯郸城里,从日出到日落,只有商铺还日日开着,这做了生意就像被拴住了一般,一步、一天都不敢离开,生怕错过了贵客。
盈盈酒也是,每日按时开张、打烊。歌姬们每日演出,杂役们则是洒扫、备菜、洒扫、再备菜,一遍一遍地循环。
有些人消失了,就好似从未出现过。
赵姬将原本卧室搬空,换到了另外一间,原本的床榻也叫搬出去劈了做柴烧。
要不是今日那些士兵闯了进来,小昭也几乎要将那屈辱从记忆里抹去了。
酒馆外,被几十名士兵团团围住,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几个领头的交换了一下眼神,走了进去。
见来者不善,刀婆婆立刻迎上去,赔笑道:“小店还在洒扫,军爷们午后再来。”
来人将刀婆婆一把拨开,“叫你们老板娘出来!”
底下人不敢怠慢,忙跑进去将赵姬叫了出来。
赵姬从后堂出来的一瞬间,那些个当兵的先是眼睛都看直了,随后估计是想起自己是在办差,立刻又换上了一副凶恶嘴脸
。
为首的上下打量了赵姬一番,对手下命令道:“带走——你们去后面搜,连那个小丫头片子一起带走!”
见来人不由分说就要抓走自己和小昭,赵姬心里清楚原因,但是面上还要保持震惊,绝对不能露怯。
“各位军爷,抓人也要有个名头,不知小女子犯了何事?”
为首的逼近赵姬:“那军爷今日就教你个明白,七日前,楼校尉是否来此?”
赵姬略微思考:“好像来过,不过客人太多,不太记得。”
“楼校尉失踪了,来了你这里以后就失踪了。”
赵姬惊讶:“什么?失踪了?”
“这个由头能不能抓人?”
赵姬丝毫不惧:“敢问军爷可有证据?”
没想到赵姬看似柔弱,实则是个硬骨头:“证据?人带回去了,证据自然就有了。”
赵姬还要说什么,却看见几个士兵将小昭也押了过来。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小昭奋力喊道。
见嫌犯齐了,为首的喊道:“都带走!”
“等等!”
为首的看着赵姬,不耐烦道:“不知夫人还有何事?”
赵姬:“此去不知何时能回,请军爷容许我跟孩儿说句话。”
杀头前还有一顿好饭呢,这个理由,无法拒绝。
“你快些。”
赵姬对着刀婆婆说道:“你去叫政儿出来。”刀婆婆一刻也不敢耽搁,撒腿就往后院跑。
没过一会儿,赵政到了。他先是扫视了一圈这些乌合之众,随后看向赵姬问道:“母亲有何事交代?”
赵政言辞冷静,丝毫不像是母亲即将被捕入狱的孩童。
赵姬:“也无什么大事,只是母亲要离开几日。你按时吃饭,好好睡觉,等母亲回来。你、可、明、白?”这四个字赵姬咬重了些。
赵政依旧是古井无波:“是,政儿明白。”
赵姬:“好,明白就好。如此母亲就走了。”
赵政没有再说话。
“磨磨蹭蹭,都带走!”
赵姬与小昭被押送途中,一路上围满了人。
有纯纯好奇的;有来观赏美人的;有不明就里跑来吃瓜的;还有掌握一手小道消息的。
“这好好的美人儿怎么就被抓了呢?”
“你还不知道吧,楼校尉失踪了!”
“啊?”听者大惊,上前加入对话:“那和这美人儿有什么关系?”
“你没听说十几日前,楼校尉在盈盈酒闹了一场,最后还是楼大夫出现,这才打住。”
听者不屑:“就凭着这定罪?他楼校尉自己是个什么好鸟儿?邯郸城里恨他的人多着呢!”
“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就是就是!活该!”
想来这楼校尉平时也是恶事做尽,死后才会招人如此唾骂!
更有甚者,竟然喊话押送的士兵们放了赵姬,称她是为民除害。此话一出,赞成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士兵们看情势不对,赶紧对着人群是一通吓唬,这才拼出一条“羊肠小道”,灰溜溜地押着赵姬和小昭到了大狱。
做个实验还要进牢房,小昭心里叫苦不迭。来之前想得好好的,不会与赵姬母子发生任何牵扯,这下好了,全完蛋。
不过,赵姬母子都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此次牢狱之灾也是因自己而起,自己还是快快找机会通知实验室,看看有没有办法将自己和赵姬都救出去。
黑暗,阴冷,潮湿,是每个牢房标配,更别提那吱吱作响的老鼠,和时不时发出怪叫的囚犯。
狱卒带着赵姬和小昭一路走,遇到许多空牢房,都没有停下来。小昭逐渐由走在赵姬后面,到靠近赵姬,最后抱起了赵姬的胳膊。
赵姬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小昭心说:路过这么多空牢房都没停下,不会是要直接用刑吧!
终于走到牢房尽头,是一扇被锁起来的木门,此时小昭的紧张达到了巅峰!
狱卒摘下身上的一串钥匙,从中取出最小的那一把,插进锁眼儿里,“咔嗒”一声,那锁便被打开了。
狱卒打开木门,低头:“夫人请。”
嗯?这是什么情况?
小昭有些懵。
木门里面的场景更是惊呆了小昭,这哪是牢房?这分明就是个度假小套间!
整个大狱阴冷潮湿,唯有这里光照充足,窗下摆着铜镜梳妆台,更离谱的是梳妆台妆品是应有尽有。
梳妆台旁边还有一张雕花床榻,跟赵姬平日里歇息的那张差不多。
还有衣柜,几案,纸笔……
平日里生活所需,这里是一样都不缺。
这是唱得哪一出?
狱卒赔笑道:“夫人若是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