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熊熊烈焰的映照下,众人狼狈不已,不是被烟尘熏得黢黑,就是浑身湿透,当然也有两者皆备的。
吕不韦提议先回驿馆修整一夜,明日一早出发。
嬴政却不真想,凶手刚刚没烧死他们,怕还有后招,若是修整一夜,势必夜长梦多!不如去驿馆取了物资,换了衣服,即刻就上路。
小昭看着吕不韦,在嬴政说出这番话后,他看着嬴政的眼睛闪出一丝精光,就是商人看到绝世好货时的那种眼神。
吕老板一定是在感叹,嬴政果然也如他父亲那般奇货可居,自己在嬴异人身上的巨额投资,在刚刚听到嬴政那番言论时,仿佛已经回笼了一半。
众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往驿馆挪动,赵姬却发现刀婆婆不见了。她赶紧回头找了找,看到刀婆婆与裁缝走在队伍最后,两人虽并排而行,却都是低头,不发一语。
赵姬停下来,众人也都跟着停下。
“婆婆。”
刀婆婆赶紧回应:“是,夫人。”
赵姬又看着裁缝,开口道:“张老板,你今日冒死相救,赵姬感念于心。只是将来有心人若是查起来,张老板怕是难逃一死。若是您愿意,就跟我们一起去秦国,如何?”
裁缝一愣,没想到赵姬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又看了一眼刀婆婆,刀婆婆眼神里有一丝期待之色。
片刻的犹豫后,裁缝:“感谢夫人,老夫愿意追随。”又拉起刀婆婆的手:“我这就回去收拾细软,我们驿馆汇合。”
“嗯。”刀婆婆眼泛泪花。
待众人整装完毕行至邯郸城门时,还有一个时辰才是城门大开之时。
怕是守城士兵不会放行吧,众人心里都泛起了嘀咕。
吕不韦不慌不忙,吩咐两人从自己车架上抬出一个木箱:“财可通神,何况小小城门。”说完,颇为得意。
赵姬看到那木箱,神色有一瞬地不自然,问道:“不知箱中可也是五百金否?”
吕不韦面带愧色,回避了赵姬的眼神,一挥手,示意抬箱之人跟自己走。
六年前,吕不韦与嬴异人连夜出逃,贿赂守城官五百斤,才得逃出生天,只留下赵姬和三岁孩儿相依为命。赵姬有此一问,也是触景伤情。
“吕丞相!请等一等!”
包括吕不韦在内的众人,听到呼喊之声皆回头看去。
只见一位约莫二十四五岁的男子快步走来,五官平平,语气热情,面容亲和,却给人一种十分拧巴的诡异感。
后面还跟着几十号人,抬着许多金银珠宝。
吕不韦:“廉少将军安好。”
此人乃是赵国名将廉颇的长孙——廉恒。
廉恒:“吕丞相安好。吕丞相为何连夜启程,是否有什么急事?”
小昭腹诽:急事?被烧死算不算急事?
吕不韦:“无甚急事。只是王上传信,思念夫人与王子,只好连夜启程。”说完还有些惋惜的样子。
小昭:装,都挺能装,比塑料袋还能装!
廉恒:“还好在下来得及时,不然就误了王上的交代。”
吕不韦:“哦?赵王有何交代?”
廉恒回头,指着身后的金银珠宝:“秦赵两国本是同出一脉,王上得知夫人与王子政即将归秦,心中高兴,这些贺礼还请夫人与王子笑纳。”
吕不韦右手一捻胡须,笑道:“赵王太客气了,您也说了两国同出一脉,一家人实在无须这么客气。”
廉恒见吕不韦丝毫没有继续对话的意思,便退后一步,对着为首的车架,躬身一拜:“臣廉恒拜别夫人与王子政。”
赵姬的声音穿过车架:“赵姬与王子政谢过赵王。少将军辛苦。”
廉恒:“夫人此去路远,臣不敢言苦。”
吕不韦见廉恒站在原地,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用一句“久留不便”想要打发廉恒。
廉恒见自己是非走不可了,只得掏出令牌,对着守城官喊道:“王上有令,开城门。”
一路上,马车摇摇晃晃,嬴政躺在赵姬的膝上睡着了。长长的睫毛,白白的小脸,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若是能一直睡着,该有多好,小昭看着嬴政的睡颜突发奇想。面对清醒版嬴政的那种顶级压迫感,实在是不想体验第二次。
是不是看着别人睡觉,自己也会困啊……一晚上没睡觉的小昭打了个冲天大哈欠,脑袋往后一靠,瞬间进入梦乡。
赵姬看着眼前两个熟睡的孩子,心里有了想法,不过,到秦国了再提也不迟,随后也开始闭目养神。
赶了一上午的路,因为大家昨晚都没怎么休息,所以那叫一个人困马乏,吕不韦便下令原地休息。
马车突然停止了颠簸,嬴政恰在这时醒了过来,发现母亲和小昭都睡着,掀开车帘一角,看到所有人都在原地修整,自己便也蹑手蹑脚地下了车。
吕不韦正在与幕僚说着什么,听到后面的车架有响动,看见嬴政下了车,快步走过去:“王子安好。”
嬴政:“吕丞相安好。”
吕不韦看了一眼幕僚,那人很有眼色地立刻退下了。
这还是两人之间第一次单独相处。
吕不韦:“老夫有一事不解,想向王子政请教。”
嬴政:“丞相客气了,您说。”
吕不韦:“王子政认为。今日廉恒前来相送,有何目的?”
嬴政暗道:这是哪里是问,分明是考验自己来了。
嬴政:“我认为廉恒前来,目的有二。一是探探我等的态度,想要知道我们是如何看待昨夜失火之事;二是,他送来这许多礼物,有示好之意。”
吕不韦点头:“那王子认为,昨夜之事,纵火之人是谁?”
嬴政:“赵国嫌疑最大,但是别国也不是没有可能。”
吕不韦追问:“王子为何会怀疑别国?”
嬴政:“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嬴政以九岁的年纪,针对自己问题可以说是对答如流,若是当下自己和他二人,自己怕是会忍不住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