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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2 / 2)

听她抱怨,李蔓草一拍脑门,献宝似的从衣柜里掏出一件鹅黄色的衫子:“老皇帝赏的布料,我给你做了件外衫,够亮吧。”

连思离换好衣服,二人刚要欢天喜地出门去,就被吴临风喊住了。

他塞了块面纱给连思离:“初春时节京中多柳絮,你仔细点,别过敏。”

“还是你周到。不和我们一起去逛街吗?”连思离问。

“你们去罢,后院的药田我还得再翻翻。”

李蔓草接茬:“后院的空地那么大,你可别都种上药草,给我留点地方种菜!”

那几块地什么时节种什么菜,李蔓草早就规划好了,逛街第一站就拉着连思离去挑菜种。

东西挑完付账,掌柜的看她们面生,穿得又体面,以为是冤大头,不动声色地把称调了调。

不料他的小动作被李蔓草看得一清二楚。连思离偷笑,低声对她道:“怎么,要不要我用霁阳王的名号讹上他一笔?”

“不必,等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他!”

只见李蔓草不慌不忙,去门口卖果干蜜饯的大娘手里借了一杆秤,重新把菜种又称了一遍。

“称两次数额差这样多,到底是谁的称坏了啊,巷尾还有家卖种子的,要不本姑娘再把那家的称借来称称。”

眼见门口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掌柜面子上挂不住,只好换了正常的称再称一回。临了还让李蔓草把价格砍到了最低。

东西购置得差不多,差人送回去了一部分。连思离捏了个蜜饯送入李蔓草口中,对她连连称赞:“蔓草啊蔓草,你砍价的功夫可不比你砍人的功夫差。”

李蔓草神采奕奕:“这才哪到哪啊,等会再让你开开眼。”

“还有什么没置办吗?”

“还缺个腌咸菜的坛子。”

“可买个坛子没必要去古董市场吧,咱家的钱可不多了。”

在古董市场寻猎了一圈,李蔓草又回到了最初相看的摊位,比起其他摊子上玲琅满目的宝贝,这个摊子上只孤零零摆了个罐子,既不是瓷的,也不是玉的,看上去就只是平平无奇的土陶。

听周围的摊主说,这个人已经连着摆了五日,原本卖十两的罐子,价格已经飙升至五十两。

说来也奇怪,起初无人问津,反而是价格越高,问价的人越多。

“老板,这罐子多少钱?”

“五十两。”

“太贵了。”

“那姑娘以为值多少?”

李蔓草伸出五个手指,还没开口就被连思离拽了回去,小声劝她:“五两砍得也忒狠了,虽然我觉得这罐子五两也不值,但人老板会以为我们是来砸场子的。”

“没事,他打不过我。”

“我是怕你把人家打坏了。”

“姑娘可还要出价?”

“五文。”

连思离:“…”

老板:“成交!”

连思离感叹:古董市场砍价,玩的就是心跳啊。

围观百姓先是目瞪口呆,继而一拥上前,争相问老板还有没有其他古董待售。

李蔓草似是跟古董商志趣相投,已经开始聊古董品鉴,连思离看她一时半会走不开,准备先在周围逛逛。

初春回暖,正是上京好时节,百花鲜妍,就连杨柳也来凑热闹,草尖枝桠刚送走了冬雪,又迎来春絮。

连思离无心欣赏,只觉得恼人,更恼人的是,这个时节,飞虫也多。

而她,刚好穿了件鹅黄色的衫子。

小飞虫们似是迷恋她蓄着春水的眼,光趴在身上还不够,直往她眼睛里钻。

一个不留神,就被迷了眼。

泪眼朦胧,她摸索着靠近墙根,在慌乱中摸到了一只修长的手。

“蔓草,蔓草…是你吗?”

连思离触到那双手的一瞬就松开了,握紧手里的折扇做出防卫姿态,警惕道:“你是谁?”

眼睛实在太酸了,眼泪止不住往外流,视线透过被濡湿的眼睫毛,终于看清了来人。

“啊,是玖为先生啊。”她装作松了口气。

连思离那些微小的情绪变化都被长玖为看在眼里,他不准备揭穿她,饶有兴致地陪她演下去。

“是在下,殿下别怕。”

连思离猛擦眼睛的手被他牵住,那力道刚好控制住她,又不至于弄疼,他掏出帕子轻拭眼角,帕子带着极淡的清香,闻不出来是什么味道。

待到视线清明,连思离终于看清了那张脸。

好似一幅浓淡得宜的水墨画,浓烈处深不见底,留白处意蕴悠长。

他轻笑:“殿下怕柳絮飞虫的样子,倒像是孩童。”

被封存了千年的名画一朝展颜,走进了春日繁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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