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似的。”
贺清川想开口,被姜列九抢了先。她先是福了个身,跟宁粟问了好,然后说道,“贺老夫人,您去我们家,也只管当自家。”
“嘿?!哪个要去你们苏家?哪个要去?”宁粟提高了音量,这个丫头片子当真滑头。
贺宝姝在一边小声助攻道,“反正早晚是一家,不用非得分那么清。”
“你懂什么?”宁粟飞了贺宝姝一眼,“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如今这账更是糊涂账,不早些扯明白,日后更扯不明白。”
“那便不扯明白,省了功夫。”贺清川说。
“你是当将军的人,往后要肩负起贺府的大任的,该厘清的事不去厘清,日后是要有大麻烦的。”宁粟重重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多说了,吃饭吧。”
贺清川拉起姜列九的手,在桌边坐下了。坐下后,他还不松手,生怕她起身跑了。
姜列九晃了晃被他紧抓的右手,眼神往筷子上示意了下,贺清川这才松了手。
宁粟看着自己儿子这般沉溺于儿女情长,不禁胃口全无,随便动了几筷子便说饱了,起身离开了。
贺氏兄妹看到母亲走远了,齐齐喘了口气。
“嫂子,这下你能好好吃饭了,多吃点!”说着,贺宝姝往姜列九碗里夹了很多菜,“可都得吃完!”
“贺老夫人她……”
“没事。”贺宝姝一边往嘴里塞了口饭,一边回道,“一顿不吃饿不死。我跟我哥小时候,遇到不爱吃的饭就不吃。做饭的婆婆看我们不吃要做些其他的,我娘她便说不用惯着他们,爱吃吃不爱吃拉倒,一顿不吃饿不死。”
贺清川点了点头,“我们家是这样的。以后我们若有了孩子,顿顿必要有孩子爱吃的菜,可不能受我儿时受到的苦。”——在小孩的世界里,他们吃不到想吃的东西,可是天大的事呢!
姜列九看着他的嘴唇开合——以后我们若有了孩子,她想孩子还是算了吧。
她总觉得女人生孩子这种说法不准确,而是女人生了个人。百分之九十九的当父母的人自己都不知道生存的意义是什么,却在混沌中把新的人推进了世界里。她当过孩子,经历过残忍,那种印在童年里的阴影总是时不时跳出来骚扰着她的神经。她谨慎地期待善意,坦然地接受恶意,这样,她才不至于在人间过得太惨。
“那我们今儿敞开了吃吧,敬我们一样的儿时日子。”姜列九笑着开口,“反正这些菜式握都挺喜欢。”
“也是我喜欢的。”
贺清川笑了笑,“巧了不是,我也喜欢。”
三个人吃得肚皮通圆。
桌子上的盘子碟子碗全都光溜溜。
姜列九摸着圆滚滚的肚皮,看向贺宝姝,开玩笑道,“你的床榻可结实?可别我们睡着睡着,塌了。”
“我的床榻倒是结实。”贺清川看着她,咳了咳,“我的意思是你去睡我的床榻,我睡地上。”
“才不要。”姜列九歪了脑袋。
贺宝姝看着两人打情骂俏,假模假式地捂上了耳朵,“哥哥,妹妹我还小呢!看不得你们大人腻腻歪歪的!”
屋外头传来闹腾腾的声音。
贺宝姝都不用往外头看,她笃定地开口,“我师傅来了。”
贺清川和姜列九扭头往屋外看,哦,正是柳明和李小青两人。
“乖乖徒弟,师傅我吃肉没吃够,到你这再吃些。”
姜列九心道,宁粟这是没看见李小青,见到李小青便知道什么叫“功高盖主”了——这贺府简直是她开的。
“哦,吃吧。”贺宝姝假笑。
李小青拿眼往桌子上一扫,“不是,你们怎么不连盘子也吃了呢?”
“我……我拦不住她。”柳明皱紧眉头,“她非说她没吃饱。吃肉吃得最多,偏说没饱。”
李小青暴躁回头,“我在山上的时候,一顿能吃两只烤兔子,还能再塞半只野鸡呢!怪不得你拦不住我!虚不受补吧你!”
柳明眼睛瞪得溜溜圆,“你说谁虚呢!要不是看你是个女的,我早上手了!”
坐着的三人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个幼稚鬼你一句我一句地斗嘴。
姜列九用胳膊肘拐了拐贺清川,看着他,眨巴着眼睛,“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呢?”——幼稚病会传染。
贺清川宠溺地看着她,知道她只是在说笑,认真地配合道,“那我们不吃兔子,吃野鸡,吃烤鱼。”
贺宝姝猛然发现,自己才是唯一的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