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的军务不算多,但是琐碎繁杂,因而在处理这些事情上,还是要许久的。
谢祁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翻开一本公文,打算在这军营将事情处理完,暂时不回将军府了,要是晚了,便直接宿在营中就好。
但是平日里早便是习以为常的事,在今日做起来,却总能分心。
无奈,谢祁只得暂时停下,他总觉得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直到,他在公文上看到了一句,“从者幸告余,特此上秉。”才堪堪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他竟是又忘记了给府中报备,他想,他大抵是还没有适应自己已经娶妻的身份。
林永言和许缙他们都能做得好的事情,他确实疏忽了,为人夫便要有为人夫的样子,不管傅语棠是如何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的,他都应当去做。
于是,谢祁将路三给叫了过来,打算让路三回府上传个信,他这几日打算宿在军中。
谁知路三这脚还没跨出门槛去,就被谢祁给叫住,“还是回府一趟吧,估计会比较晚,同李管家说,晚膳不用等我。”
这些公文,也不是看不完,他多花点功夫,快一点,还是能赶得上晚上回府的。
谢祁这么想着,才改了口径,而且,傅语棠这次受惊,还有伤在身,总是需要人看着,陪一陪的,他觉得,这点时间还是有必要留出来的。
不过谢祁似乎忘记,他自己本就不是什么会照顾人的主儿,再者,傅语棠的身边有梅香在,府上还有府医,又哪里需得着他。
*
明月高悬,夜深更静,烛火摇曳,忽明忽暗的光影打在帘栊上,不时有呼呼的风声穿堂而过。
傅语棠整个人半靠在桌上,双眸紧闭,一只手撑着额头,而另一只手则是随意的搭在桌面上,已经熟睡过去。
原本谢祁从外面走回来的时候,看院中还留着灯,房间里也亮着灯,有些意外,想她怎么还没睡。
但过于寂静的氛围还是令他不由自主的放轻了自己的动作,当他进入房间之后,便见到了眼前的美人伏案的这一幕。只一眼便知,她应当是想要等他回来,而等得睡着了。
他知道自己会很晚,所以让路三带了话,就是想着让她早些休息,她倒是实诚。谢祁难得的脸上挂了几许笑意,心中划过暖意,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缓缓到了她的身后。
谢祁没有要吵醒她的意思,弯下身子更贴近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托住她的头,然后把她撑住额头的手给轻轻的拿下来。一只手扶住她的背,而另一只手则是穿过她的腿弯,将人整个抱起,慢慢起身。
熟睡中的傅语棠迷迷糊糊的靠在谢祁的胸前,不安的蹭了蹭,然后调整了一个自己舒服的姿势。
突然起来的小动作令谢祁心头痒痒的,他低头又看了怀中的人几眼,还未醒。
抱着她往里间走的时候,谢祁几乎感受不到多少重量,她很轻。将人放到床上的时候,他还在想,是不是该让李管家给准备些什么,给她补补。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谢祁就觉得她的身子很是单薄,如今再细看,便更是觉得如此。
虽说女子身形纤细,身段柔软,这些本身就没什么可以指摘的,他也不是觉得这样就不好,只是有些担心罢了。要知道栾城是在边线上的,如今的安稳也都只是暂时的,是表现罢了。
战争这种事情是说不准的,随时都可能突然发起,会有很多的危险以及不可控在,他也不是觉得自己会护不住她,只是单纯的觉得她应当拥有一些自保的能力在。
即使是逃跑,那也得有力气跑,总好过跑两步便气喘吁吁晕倒了强。
不过这些东西,还言之过早,更何况傅语棠已经睡着了,谢祁就算是有想法,总也是要等人清醒过来再说的。
谢祁弯着腰,把人给放平,然后扯过一旁的锦被认认真真的盖好,将她的身形整个的都给包裹住,见所有的都已弄好,这时候才准备起开。
然而刚站直,原本还在熟睡的傅语棠,此刻却已经是睁开了双眸,一双水盈盈的眸子透着些许的迷茫,呆呆的看向谢祁。
傅语棠的记忆还停留在她熟睡之前,靠在桌子上,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到床上了。
她也是后知后觉的才发现眼前还站着人,好一会儿才确认这人是她的夫君谢祁。但是她仍是觉得有几分不真实感,当即又把眼睛给闭上,睁开,再闭上,再睁开。
来回几次之后终于确认,眼前的这人并非是他的臆想,而是将军已经回府,所以,是将军将她抱上床的。
傅语棠想明白之后,脸上便浮上几沫浅浅的红晕,着实是有些丢人了,从李管家那里知道将军要回府之后,她就想着定要等着将军回来,没想到自己实在是太困,直接睡死过去。
她回想起在傅府的时候,娘亲几乎是日日都要等着她爹回府一道用膳,即便她爹不回府用膳,娘亲也是要等到她爹风尘仆仆的归家,然后捧上一杯热茶,絮絮叨叨的说会儿话。
她爹哪怕会在外忙到多完,都会记得要回来,而她娘,多晚也都会等在那里,为爹爹留一盏灯。
傅语棠本觉得,不算什么难事,但是却没料到自己连这都做不好,她都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看谢祁的脸,傅语棠只当,她在谢祁心目中,只怕印象是已经跌到谷底了。
也罢,既然也都这样了,傅语棠便也看开了,已经自暴自弃起来。
“将军,您回来了?”她一边开口打破这凝滞的场面,一边撑着床沿坐起来,“可要喝口茶先,我让梅香过来,或者您要洗漱吗,厨房可烧水了?”
“不是困了吗?”谢祁见傅语棠眉宇间是难掩的倦意,并没有回傅语棠的话,倒是开口反问了句。“这些我自己有数,你若困了便睡吧,不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