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额间冒着冷汗,真实的原因她不敢说,也不能说。
最后,梅香心一横,只能蹩脚的继续刚才所说,拿来充当借口。
“姑娘向来睡得浅,这会儿才刚歇下,奴婢也是担心,既然将军心中有数便好。”
梅香说完,默默的挪着步子到了旁边,将路给让开了。
继续拦着,她没这个胆子,也没有旁的说辞。
谢祁深深的看了梅香一眼,也不知道到底信没信。
“没有下次。”
纵容这一次,不过是因为梅香是她的身边人,谢祁看在自家夫人的面子上,说完便不再理会梅香,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梅香心下一咯噔,知道这是将军对自己的警告。好在,将军没有继续追究下去,不然她觉得,她必然是管不住自己的这张嘴的。
见谢祁的身影渐行渐远,梅香长叹一口气,继续往厨房去。
她要相信,这一切自家小姐会处理好的。更何况,明明是将军自己有问题,与旁的女子私通书信,她心虚个什么劲?
就算最后捅出来了,也明明是将军自个儿不占理呀。
到了房门口的谢祁,看着紧闭的房门,立刻便想起来梅香先前与他说的话,止住了自己抬手敲门的动作。
原本,他也没有什么旁的事情非得过来这一趟,但方才所有事情处理完之后,他就鬼使神差的走回到了这里。
谢祁想着,他就是单纯的想看看她现在如何了,身上的伤愈合得怎样罢了。
他轻轻的推开门,然后悄悄踏入房中,将步子放缓,尽量让自己不要发出太大的动静来。
谢祁废了好大一番力气,确认并没有发出多少声响,总算是一步步到了床榻边上。
然而谢祁却并没有看到傅语棠,只看到了床榻上高高拱起的锦被。
这是……在被子里?
这么热的天,就这样完全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不仅透不过气来,还格外的闷,这样真的能睡得着吗?
谢祁压住自己心底的疑虑,抬手去扯锦被的上沿,想要将傅语棠的整个脑袋都从被子里给露出来,这样也能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而当锦被缓缓拉下,床上的人睁着黝黑的双眸,蜷缩在被子里,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显然清醒着。
谢祁顿住手上的动作,她这哪里有半分睡意的模样,但他嘴上还是道,“是我吵醒你了吗?”
傅语棠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听梅香说刚歇下,是还没睡着?你还要继续睡吗?”
谢祁认真的询问着傅语棠的打算。
傅语棠依旧没有说话,盯着谢祁看了许久,仔细的扫过他专注的眉眼,心底便涌起一股酸涩。
这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可惜就是无法属于她。
“妾乏了,将军请自便。”
傅语棠从唇齿间挤出这句话,语气平静而又冷淡,然后抬手将谢祁手中攥着的锦被一角扯下,压平之后背过身去,努力的让自己忽略这人的存在。
谢祁何曾听过傅语棠用这种语气说过话,可……早上分开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是因为他刚才打扰到她休息了吗?
但谢祁很快就否定了,他进来的时候她并没有睡着,眼神清明,应当不是为这个。
而后,他又想到了在院门口碰到的梅香,对他态度也有些许的奇怪。
谢祁此刻一头雾水,不清楚这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见傅语棠如今一副不想与他多说的模样,也只能暂且作罢。
“那你先好好休息。”
傅语棠不愿说,这一时半儿也问不出来,那就容后再说吧。
良久的寂静无言,让谢祁以为傅语棠不会再给到他回应了,也颇有几分分不清她是真的累了,还是单纯的不想搭理他。
“嗯。”直到傅语棠喑哑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犹如往平静的湖面掷入了一粒石子,在谢祁的心上拨开阵阵涟漪。
尽管这一声很轻很轻,但还是让谢祁察觉到了她的声音不太对。
当即,谢祁也顾不上会不会冒犯到傅语棠,他坐在床沿边上,然后伸手将傅语棠的身子给翻过来,让她的脸能正对着他。
只见傅语棠眼眶泛着红,眸中带泪,将枕头也洇湿了许多,显得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含着几分委屈的神色。
谢祁的突如其来的动作是她始料未及的,有些猝不及防,当即偏过头去,将自己的脸埋在枕头里。
她心底的难受还未缓过来,又觉得现在这会儿自己哭着好丑,不想被谢祁看见她此刻的模样,所以她的动作很快。
但哪怕这中间的时间再短,谢祁也瞧见了她眼角的泪痕,知晓她哭了。
这是……受委屈了?
可谢祁仔细回忆了一下将军府内上上下下,似乎并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够给她委屈受的。
可若不是受了委屈,又怎么会哭呢?
傅语棠的泪仿佛重重地砸在他的心上,令他有一丝丝的泛疼,又有着些许的烦闷。他不喜欢看到她这幅独自垂泪,一个人强忍着的模样。
“我既已瞧见了,你便别挡着了,闷在枕头里也不舒服。”
闻言,傅语棠终于是又将头给偏了回来,然后怯怯的望向谢祁。她心中忐忑,知道自己的情绪来得有些莫名,可她偏偏就是止不住自己的泪。若是谢祁追问,她亦是不知要如何解释,用什么样的说辞。
出人意料的是,谢祁竟是什么都没有问。
他伸出手,用拇指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动作似羽毛拂过般轻柔。
谢祁并非是不想问,只是他很清楚,即便他现在问了,傅语棠也不会同他如实说,既然如此,又何必多问。
而她现在正哭得伤心,更重要是安抚她的情绪,这个时候去询问缘由,只会让人更加难过罢了。
谢祁俯下身子,想要揽过傅语棠的肩,想要将她的半身拥入怀中,他记得母亲曾说过,有时候,一个怀抱就拥有抚慰人心的神奇力量,他希望他的怀抱也能让她安心,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