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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2 / 3)

恶人是一伙儿的!”方才还灵动可人的萨丽此刻也面目狰狞,她稚嫩的脸庞满是刺目的愤怒和不甘:“哈迪尔哥哥就是被你们杀死的!!!”

陈颂禾止住哭声,微微一愣,回头看着一手护着萨丽,一手牵着缰绳,冷眼瞪着她的拉古,愧然地抹了抹泪道:“对不起!拉古,萨丽,我不是故意要骗你们的。”

“呸!你们朔人没一个好东西!”萨丽不理会陈颂禾的解释,恶狠狠道:“你们杀了我的哈迪尔哥哥,我要让你们偿命!”

“大胆!”指挥使马荣拔剑上前,锋利的剑身直直对着萨丽。

拉古死死地抱住女儿,眼中愤然含泪:“哈迪尔是北狄士兵,你们杀了他也就罢了。难不成,连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和孩子也要一并杀死吗?你们这群残忍嗜杀的恶人!”

“马指挥!”陈颂禾呵道:“退下。”

马荣瞧了陈颂禾一眼,沉默片刻,缓缓将剑收回剑鞘。

陈筹抬了抬手让身后的士兵们都退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并不瞧着拉古和萨丽父女俩人,口中轻吐出一句:“我不会杀你们,好自为之。”

他拉着陈颂禾,正待离开,陈颂禾却使了些力轻轻制止了他。

她缓步走向拉古和萨丽,在两人面前站定。

萨丽仰起满是泪痕的小脸望着陈颂禾,眼前的少女还是方才柔软温和的样子,她一袭北狄女子传统的亚麻衣,清风扬起她飘散的长发,她身姿挺拔,眼神清冷,可所到之处仿佛燃起熊熊烈火,惊起萨丽一身热汗。

“这是战争,”陈颂禾说:“逝者已矣。”

她张了张嘴,望着面色苍白的拉古和萨丽,还想再说些什么,哑然片刻还是合上了嘴,以她现在的地位和实力,无法给他们确切的保证,与其说些虚妄的承诺,倒不如行些实事,有朝一日,定能还这天下太平安宁、海晏河清。

萨丽腥红着眼,只听得陈颂禾对她说:“这是战争,逝者已矣。”

极其简单的八个字,她却听出了大浪淘天的意味。

是啊,这是战争,谁死谁活都怪不了任何人,要怪便只能怪这乱世,怪人们如浮萍般在这乱世中身不由己。

是啊,逝者已矣,可活着的人还要带着勇气与信念坚持下去。冤冤相报何时了,这短暂的余生,就要在无穷无尽的互相争斗中度过吗?

萨丽倔强地咬着唇,不愿再将视线投向陈颂禾半分,但陈颂禾知道,她听了进去。

……

回程的路途中,明明已经脱困了,陈颂禾却久久无法放松,虽说是劝了拉古与萨丽,可于她而言,还没办法将前世杀害她的那个虎纹玉佩杀手放下。

劝人容易劝己难,她叹了好大一声气。

陈筹没与她说话,他隐隐约约觉得女儿好似变了个人一般。不仅与他亲近起来,话也变多了。虽说是好事,可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还是会有些不安。

陈颂禾叹完气,眼中瞅到陈筹黏在她身上疑惑的视线,忽然感到一阵无力。

方才对于亲情渴望的本能使她俯头在陈筹肩上哭得伤心,可哭完却觉得愧疚和悲哀似海般深不见底。

真正的陈颂禾已然去世,而一个陌生的女子却无缘无故地取代了她,若是陈筹知道真相,怕是会痛不欲生。

颂禾低垂着脑袋,轻轻开口:“爹……父亲……对不起,女儿让您担心了。”

陈筹回过神来,欣慰道:“你一向是有分寸的,可不能再意气用事了,白白让父亲担心。”

颂禾飞快地点点头,连声应着。

“对了,阿颂,这些天你都在何处?既然安全,为何不回大营?”

陈颂禾将她在洛城河谷被俘虏之后的经过交代给了陈筹,陈筹听罢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他后怕道:“若是你母亲知道你此番死里逃生,定要感激得在家中佛堂礼佛七日,再拉上你去觉光寺上香去晦。”

母亲……陈颂禾脑中浮现出一个温润端庄的妇人,她真的很羡慕陈颂禾,似乎有一对极其爱护她信任她的爹娘。

颂禾笑笑:“那我们便不要告诉娘好了,省的她替女儿忧心。”

两国持续交战已久,此番又被北狄击退,朔国已没有活路了。

除了都城上京以外,朔国各地皆民不聊生。在几十年前,朔国本也是一代强国,轮转两位皇帝后,却逐渐陷入低谷。

陈筹率先进了营帐,他内心有对陈颂禾失而复得的喜悦,却也满含战争残酷的苦痛。

“阿颂,因着洛城河谷的失利,此番回到上京,陛下怕不会轻易饶恕于你。”他有些严肃地望着面前的地域疆图,担忧地说:“虽是敌人卑劣,但近百的士兵随你出生入死却迷失黄泉,且不说陛下会不会降罪,他们的亲人那处怕也不会好过。”

陈颂禾沉默片刻,冷静道:“爹爹勿要担心,不论陛下是否降罪,阿颂必一力承担,绝不会拖累将军府,至于他们的亲人……”

她面露哀愁,心下也是不安,生死已成定局,她知道无论自己做出多少弥补也无济于事,但是她不想逃,不想避,这是陈颂禾的责任,那么就是她的责任。

“放心,”陈筹拍了拍嫡女的肩,宽慰道:“整个将军府会与你站在一处,你是一将之主,但也是我陈筹的女儿,多少过错爹都该替你担着!”

他露出的微微笑意有些温暖,颂禾眼眶微红,她忙低下头小声道:“多谢爹。”

“报——”

营外适时传来士兵的消息:“将军,陛下急召两位回上京。”

父女俩面面相觑,彼此对了个眼神,心下都掺杂了一些沉重。

“备两匹快马!”陈筹吩咐道。

“是!”

陈颂禾上了马,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着气,她已经不是那个任人践踏摆布的冷宫公主了,她该继承陈颂禾的遗志,好好活下去。

“驾——”

父女两人上了马,一骑绝尘,马蹄后卷起飞扬的尘土,散在空气中,带着颗颗沙砾,最终又落在这片土地上。

前方乌云笼罩,密布满空。

“要落雨了。”陈筹大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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