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境看着前面又开始走神的某人感到有些好笑，
“舒小姐？”
时境其实有些难以理解某位小姐对待自己的反应，有时候好像过于放松，总是心不在焉，有时候又好像非常紧张，比如现在，
“啊……抱歉，这两天其实没做什么，就是看书和下棋……”
太不尊重人了，舒安想。这种时候都走神，时主任是不是该怀疑一下这位小姐的专业水平……
“倒是不令人意外。”
时境给舒安添了滚烫的新茶。
“你对酒店现在的状况有什么看法？”
舒安捧着小小的茶杯，轻轻吹着热气，白色的水雾衬得女孩的脸更加柔美动人。
“时空气泡碰撞的时间越近，大家只会越慌乱。人在危急关头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是难以预料的。如果继续通过强硬手段把人留在这里，不会是一个明智的主意。”
舒安回答的时候，语速比平时更慢，字斟句酌。垂着眼盯着杯子里色泽清透的茶水，不敢看时境的眼睛。
时境点点头，姿态优雅地泡茶，添茶，继续问道，
“你想出去吗？”
时境从进门时就开始留意舒安的神情，见她有些犹豫或是纠结，温柔地安抚道，
“只需要告诉我你真实的想法，不用担心审查结果”
舒安偏头看向落地窗外，不管外面的景色多么萧条，寒冷，室内多么温暖，舒适，但自由的感觉总是令人无法抵抗。
“当然……是想的”
时境跟随舒安的目光往外看，一阵寒风呼啸而过，粗壮的大树被吹得来回摆动。
“如果出去了，你会去哪里？”
舒安转头看向时境，愣了一会，她似乎一直没想过这个问题。去哪里呢？回学校？还是回家？
“应该会回家吧”
舒安答道，语气里的迟疑让人忍不住多想。舒安有些紧张，生怕时境提问一些她不愿回答的问题。但时主任一向体贴，他为舒安又添了一轮新茶，轻描淡写地转开话题，
“你家在哪个城市？”
“H城”
“那还挺近，H城的风景不错”
时境轻微后仰，靠坐在椅背上，双手交叠，摆出一副闲聊的姿态。
“回去之后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先休息一段时间”
“和你那位共用一本笔记的朋友见见面？”
提到那位神秘的朋友，舒安释放了自进来之后的第一个微笑，
“嗯，我在这里的笔记还没给TA看”
之后，时主任假公济私地就着一壶茶，拉着舒小姐，忙里偷闲，在四周动荡不安的稳定一角，聊了一个多小时与审查无关的话题。
助理在门口挡掉了数十个求见时主任的人，最后实在推不掉，硬着头皮敲门，打断了时主任办公室里温馨的谈话。
舒安临走时，带着放松的笑意，对时境说，
“其实我之前见过你”
“是吗？在哪里见过？”
时境笑着回应，
“在一个访谈节目中”
时境作势思考了一会，
“当时就感觉到我们有很多观点非常契合”
“契合”这个词不经意戳中了时境的心思，他笑意更盛，
“我之前无意冒犯的问题”，舒安看着他说道，“我想我可能猜到了答案”
时境跟着舒安起身，准备走出去，
“面对时空气泡碰撞的结论，你不紧张是因为你是亲历者对不对？”
舒小姐的胆子真是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玄学，有时胆小得说话都会打结，有时却思维敏锐得百无禁忌。
时境俯下身盯着她的眼睛，反问道，
“舒安，你似乎对我的事情非常关注，为什么？”
这似乎是时境第一叫她的名字，明明再普通不过的两个字，在时境口中转了一圈，总带着温柔缱绻的情意。缺根筋的姑娘没有察觉到时境语气里的陷阱，诚实地回答道，
“因为我总感觉你很熟悉”
时境开门，将舒安送到电梯口，意味深长地说道，
“之后你会知道的”
又是这句话。之后你会知道的，为什么？什么时间之后？又会知道什么？
如果此时舒安某位咋咋呼呼的好友在旁边，一定会揪着她的耳朵吼道，
“笨蛋，他在钓你的好奇心啊懂不懂！”
可惜欧阳女士远在S大，对此一无所知。而粗心大意的舒小姐缺少对暧昧的敏感度，乖乖咬住了某位千年狐狸抛掷的鱼饵。
倒计时显示着 5d 12h 07min 45s 56ms
舒安往餐厅走去，原本拥挤不堪的大堂此时空空如也。组织者处理抗议事件的手段相当果断强硬，但……
餐厅里的人虽然情绪平静，却隐隐约约表现出消极颓废的气息。
用过午餐的各位学者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就连平时互看不顺眼的人也能坐在一起喝茶，吵吵架打发时间。总之，既然积极反抗不成，那消极抵抗总得试试吧？
舒安端着餐盘走到吴国霖身边。吴教授的消息相当灵通，舒安一坐下就问道，
“时境找你说了什么？”
舒安低着头挑着盘里的葱花，回答道，
“问了身份证的事情”
“问一个身份证问两个小时？”
舒安啃着排骨，诚实地回答道，
“还聊了一些其他事情”
几个看透内情的老教授及时打断了吴国霖的盘问，
“年轻人的谈话，问了你也不懂，说点别的”
舒安疑惑地对上赵教授调侃的眼神，怎么就扯上了代沟？
赵友直心里得意道，时境这小子可欠他好大一笔人情。
餐桌上的人自然地讨论起最新的学术动向，自在的样子仿佛前面疯狂闪烁的倒计时牌子不存在。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