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舒安去了洗手间,顺便给家里回了一通电话。
“妈,我可能会晚点回去。”
“什么意思?你现在还没出酒店?”,对面的女人拔高音调,质问道。
“出了”,舒安低声应道。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舒母一下有些紧张,话音一转,又有些责备,“都说了让我们去接你,也不知道你在犟什么!”
“没什么事。”
闻言,女人更气了,
“舒安,你从小就叛逆,这种时候你还要跟我熬是吗?两个小时你要是还没到家,我跟你爸就去G城。”
说完,对面就把电话挂了。
舒安出来的时候,时境递给她一杯温水,一盒感冒药,
“把药吃了。”
舒安摇头,
“吃药犯困。”
时境挑眉,递出去的姿势没动,舒安也没接,局面一时有些僵持,
舒安直视他,
“你昨晚没睡,不能开车。”
“我睡了。”
“睡了多久?”
“两个多小时。”
轮到舒安不说话了。
时境先软下来,有些无奈地说道,
“总不能我送你回去,让你来开车吧?”
客厅里的人装聋作哑地各聊各的,对这里视若无睹。
“有什么关系。”
最后,时境还是被强迫补了半小时的觉。
期间,舒安重新打量这个,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小房子,和她想象中一样温馨,可爱。他的家人也和她想象中的那样和蔼可亲。
临走时,时家人拿了一堆的礼盒让舒安带回去,舒安转头看着时境,眼神像在求助。睡一觉醒来的时主任,俊美的脸上泛着一层光泽,神采奕奕。他笑着,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舒安只好硬着头皮地谢绝时家人的好意,只带走了两包风干牛肉。
到楼下后,舒安率先拉开驾驶座坐下,时境拉着车门,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似乎在等她给一个解释。舒安转头和他对视,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带着少见的肆意,说道,
“时境。”
没出息的时主任被笑容晃了神,后知后觉地应道,
“嗯?”
“既然回过家一趟了,接下来不着急了吧?”
时境语气温柔极了,
“一直都不着急。”
舒安漂亮的眼眸中闪着动人的光彩,
“我们来一场末日旅行怎么样?”
时境看着她,低头轻笑,
“好啊。”
时境坐上了副驾驶,将主动权交由舒安。舒安点开车载音响,轻快愉悦的音符如同在森林间跳跃的精灵旋转而出。舒安没有做过多的解释,时境也没有多问。
大约半小时后,路旁出现了湛蓝平直的海岸线。舒安降下了车窗。一望无垠的视野,忧郁静美的海水和蓝天,卷着湿气的海风,舒爽的天气,无限延伸的公路,好像下一秒就通向永恒。
“时境,我们聊聊时空碰撞吧。”
舒安的声音散在海风中,像来自另一个次元。
时境换了个更为慵懒的坐姿,偏头看着她,语气带笑,
“像你在电台里说的那样,时空碰撞不过像日出日落一样的自然规律,你要聊聊日落吗?”
舒安看着前方,
“聊一聊时空碰撞带来的际遇。”
时境略有些惊讶,笑意更盛,脑海里转了个弯,直白的试探脱口而出,
“比如……你的日记?”
“换一个。”
舒安微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神气。
真是……少见啊,时境手撑着在车窗旁,看她。
坐在副驾驶也挺好的,时境不动声色地想,至少能够肆无忌惮地打量某位可爱十足的小姐。
“时空碰撞机制,是时间和空间引力的相互作用,所有实体的存在都会受到影响,人类当然也不例外。因为碰撞的发生,所以生活总不会一成不变,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新认识的邻居,再遇的同学。或许也会有较长的停留,亲人,发小,毕竟对人类而言漫长的时光于宇宙不过是一瞬。”
“所以彻底的失去是遗忘。”
时境拨动着车载音响的音量键,窗外一只白色的海鸟孤独地盘桓着。
“你觉得,直接作用于人类记忆的事物,我们能真正说清吗?”
那只海鸟最后翩翩落到了海滩上,埋头捕食,
“说不清,但是我们可以理解它。”
时境盯着窗外的海,轻轻地开口,
“我倒是觉得理解不是一件好事。”
“无知快乐论?”
时境回头,看着她笑,
“不,只是对时空碰撞的认知会让我处在对遗忘的恐惧中。”
“这种遗忘无迹可寻,它并不会让你感到痛苦。”
“可是在遗忘之前我就已经舍不得了。”
如果舒安此时回头,就会看见时境眼里波涛翻涌的情绪,这是一句跨越了千年的剖白,他想说,却不希望她懂。
周边的建筑渐渐退去,郁郁葱葱的山丘延绵而来,公路已经几乎看不到别的车辆,天空依旧湛蓝静谧,带着午时特有的明亮。
“就像面对死亡的恐惧,那不如顺其自然吧。”
时境点头,
“珍惜当下。”
“但其实大多数人无法理解时空碰撞。”
不远处是一个货运码头,彩色的集装箱堆在一起,一种别样的秩序感丰富了整个海岸,长而壮的机械手臂安静地矗立着,看来码头也无人工作了。
“实际上时空碰撞对大多数人的影响都很小。可能就是举起手机一瞬间忘记自己要做什么,可能是某些时刻意识到似乎曾经经历过,可能是似曾相识,可能是一见钟情,大多数时候都了无痕迹。如果我们无法定义、感知和想象,那可不可以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