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说的话不能当真,但如果是一百个,一千个,甚至所有人都这样说,那么即便是假象也会成为真相。
有一瞬间,心语也掉进了这个陷阱,竟然怀疑自己祖父有谋害相国之心,不禁被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心鹤那老顽童,给他一百个老虎胆子都不敢谋害相国。以他的脾性,似是使了奇招,故意不说穿让大家紧张,再以扭转乾坤的一着吓大家一跳,最后要所有人都折服于他的神医妙手。”
死老头,这回真被你弄头大了!
心语撅起嘴巴,要是心太医还在生,说不准她会过去揪他的胡子,逼迫他把谜底揭开,只可惜现在……
解谜不再是游戏,也不会再有人告诉她谜底,所有答案,都需要自己去寻找。突如其来的孤独感让心语十分沮丧。
正是若有所思之时,心语感到肩膀被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居然是刚才那名巫医小子。
“是你?”她皱了皱眉头,退后一步与那人拉开距离。
巫医小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说道:“别你你你的瞎叫,我叫初一,你呢?”
心语本不想搭理他,但这人看起来就是个大麻烦,一副“要是你不管我,我就死缠着你”的模样,撇撇嘴,反正都是假名,随便说一个好了。
“吾言。”她是把语字拆开了。
“哦,原来是吾公子,久仰大名。”说罢,自称初一的小巫医装模作样朝心语拱手作揖,那神情还带几分恭敬。
心语连忙闪开。“如此大礼,受不起,受不起。”
“吾公子说笑罢了,我看你虽粗布衣服,身无长物……”目光瞟向心语手上小箱子,“但相貌出众,气质不凡……”接着走近心语压低声音继续说:“还秘密调查相国一案,莫不是宫中权贵,正在执行公务?”
心语暗暗偷笑,觉得眼前之人好玩,忍不住神神秘秘凑到他耳边说:“你猜?”
“哦!明白明白。吾公子不嫌弃,一起吃顿饭?”
奔走一天,除了早上喝了口茶,半粒米没下肚,这时的心语饥肠辘辘,但又不好意思接受,正要拒绝,初一已经推着她走入饭馆。
“伙计,来几道拿手好菜,热两壶酒。”刚坐下,初一便大声招呼说。
心语见状连忙摇摇头道:“我不喝酒。”
“你不喝酒?多大了?十五?十六?”
“马上十六。”
“你瞧你瞧,十六岁堂堂男子,不喝酒不是大笑话吗!”
“不是不喝,只跟姑娘喝。”
初一笑了,还略带淫邪,心语也摇头笑了,是真心觉得好笑。
如果这顿饭能吃完整,如果聊天能愉快持续,如果初一不是那么心急,或许心语会跟他成为好朋友,公子樗在她心中的地位会随之动摇,然后她的命运会因此而改写。
可惜,东拉西扯,有的没的说了一会,初一突然指着一直放在心语腿上的木箱子道:“对了吾公子,你手上的木箱子能借我一看吗?”
“嗯?”心语面上失去了笑意,眼神变得警惕。
“这箱子很特别,不知出自哪位名家之手?我对木工素有研究,给我看一眼我一定能猜出来。”
说完,竟然伸手就要拿。
心语立刻站起来,把箱子收到身后,冷淡而不失礼貌道:“初一兄,天色已晚,在下不便久留,先告辞了。”
“吾公子请留步!”
初一跟着站起来想拉住心语,可马上有伙计跑过来先把他拦下。
“这位公子,小店的饭菜不合胃口吗?”
“你们……唉!”眼看心语已经走出饭馆,又看看桌上的饭菜,初一终究还是舍不得花掉的银子,气鼓鼓坐下。“再热两壶酒!”
心语走得很快,她怕初一追上来,一口气跑出几条街,没发现有人跟踪自己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为什么那个自称叫初一的人会问起箱子,他是谁?难道是认出此箱乃心家之物?会不会也怀疑到自己的身份……
“不能一直带着箱子,得找个地方藏起来。”心语喃喃道。
但应该藏在哪里?心语托着下巴想了想,灵机一动,有了!
带回心府!
不过是短短几日,心府门上的封条都沾上了一层灰尘,墙边也有几根小草悄悄冒出头来。因为出现闹鬼传闻,晚上更加没人敢靠近,使得这间空无一人的大宅更显阴森。
可这不正是现在的她所需要的么?
“老头子,我回来了。”
心语轻声喊道,敏捷地翻过围墙,然后迫不及待把鞋子脱掉,光着脚丫从房间抱来一张床单,小心翼翼把木箱包裹好,接着从花园墙角拿来铲子,在假山旁把木箱埋下。
“暂时把你放这里,七天之后,我会把你带出来。”
掩饰好挖过的痕迹后,心语挥动一下略有酸软的手臂往厨房跑去,再不吃东西,她要饿扁了。
然而,厨房并没有任何能放入口中的食物。普通抄家抄的是金银财宝,而他们心家可是被抄了个底朝天,连厨房也没有被放过,狠得灶头都砸烂了。
昨晚回家祭奠没心思到处走,如今一看,心语是惊讶得下巴直掉,心想:这个老头子是得罪了谁啊!
肚子传来响亮的叫声,与此同时,身后好像有人说话。
“交出来。”
心语眨眨眼,难道太饿了,有幻觉?
一把冷冰冰的匕首抵住她的颈项。
“交出来。”那人重复道。
“交什么?把命交给你好不好。”心语赌气说。
“别装了,把箱子交出来。”
箱子?又是箱子?!心语倒抽一口冷气,这才感到震惊。
身后之人显然没什么耐性,不过是稍微迟疑了一下,马上反手两刀,在心语左右手腕分别割出一道深深血痕。
“我看是你嘴硬还是命硬,乖乖交出来,可以留你一条狗命。”说完还用绳子把心语扎起来,自己在附近到处搜寻。
“你不会找到的,想我交出来,要以箱子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