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语和戚光终于也是到了。夜半三更,守城卒再三询问确认,又向姚讯通报得到允许后,才把城门打开,放两人进来。
刚下马,心语便迫不及待要戚光带她找公子樗。姚讯听到两人的对话,好心提醒道:“上将军有命,任何人都不能前往打扰。两位远道而来,不如先安排地方休息?”
心语眨眨眼,道:“上将军不希望被打扰,但公子看到我们必定欢喜。一定要先找公子,让他知道我们来了。”说罢又连推带扯地催促戚光。
戚光也心急想见公子樗,以这位吾公子的分量,自己是负担不来,只能尽快把人送还给他的主人。早了结此事,也落得轻松。
跟姚讯问明公子樗住处后,心语又要来茶水及食物,然后两人带着不同的心情向同一方向走去。心语无比兴奋及期盼,戚光则忐忑不安。
“有灯光,门也开着,公子还未休息!”心语指着前面兴冲冲道,也不顾戚光反应,迈开脚步跑了进去。
她是跳进门的,想要突然出现给人一个惊吓,然而这一跳却跳进了正好出来的人怀里。
“哎呀!”心语没有防备,差点跌倒。
“你就不能跟大家一样好好走路?”公子樗拦腰将人抱住,眼神中透露着淡淡的笑意。
“公子!”心语嘻嘻笑着捉住公子樗手臂,不过分开两天,却像过了很久。“是我求戚将军带我来的。”说完还哼了一声,似有责怪之意。
“戚光呢?”
“在那里。”心语指指门外,“奇怪,明明跟在我后面,怎么还不见进来?”
公子樗知道戚光是不敢进来,他答应了留下来照看心语,但没有做到。这是他第一次没听公子樗的命令。
“戚将军,还不进来?”心语喊着,从外面把戚光拉到公子樗面前,她虽不太懂人情世故,但绝对不笨,公子樗要是敢责骂她,她自有办法蒙混过关,但戚光正直,绝对不会狡辩,更不会像小姑娘一样撒娇,万一连累了戚光又怎过意得去。于是故作轻松道:“我们现在什么都别管,先吃东西,然后商量退敌之策,好不?”
心语看看戚光,又朝公子樗眨眨眼,轻声补充道:“大局为重,公子给个机会我们将功补过吧。”
“如果飞龙将军不能平安回来,你们可要每人打五十军棍。”
戚光一听,大喜过望,连忙单膝跪地拜谢道:“末将谢过上将军。”
公子樗扶起戚光,道:“实话实说,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我们?”心语跟戚光对望一眼,一个兴奋,一个疑惑。
关键难题终于要被破解,公子樗放下心头大石,拿起两人带来的食物大口吃起来。直到现在,他才真切感受到自己饿得不行。
“赶快吃点东西,然后戚光马上去休息,明日一早有任务。”
“是!”戚光答应。
“你。”公子樗转向心语,“吃饱后跟我去一个地方。”
“是!”心语高兴答应。
这一顿吃得像风卷残云,心语跟着公子樗走向营房时,嘴巴还是鼓鼓的。
“数十位将士感染了瘴气,你给我治好他们,最多三天要痊愈,能不能做到?”
心语用力咽下口中食物后,才说道:“要多久,看过才知道。”
营房内还点有灯,这是为了方便照料病员。两人走入营内,发现大家虽然病得昏昏沉沉,但没有人睡着。
“先看何将军。”公子樗凑近心语耳边道。
何鹏望一眼心语,冷冷哼了一声:“不过毛头小子而已。”
“是,我是毛头小子,你不也从毛头小子过来,大家都是一样嘛。”说着自然而然替何鹏把脉。
说来也怪,脾气暴躁的何鹏在心语面前竟变得老老实实,任由她摆布没说半句脏话。
“吐血了?”心语问。
“呃……小事罢了。”
心语一脸坏笑,伸出手指冲何鹏轻轻一点,道:“吃了我的药,把你的坏脾气也治好。”
有人忍不住发出了笑声,何鹏满面通红,张口又想骂人,心语不知从哪里摸出个包子,一把塞在何鹏嘴里,道:“骂人耗气,不如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好了,轮到下一个,大家不用心急,每个人都有份,不会漏掉哦。”
众人又笑了。心语的到来就像是阴雨天的一缕阳光,又如久旱之地迎来甘霖,总之她的出现,她往那里一站,气氛总会变得特别愉快。
数十人,开头几个还会多问几句,到后面看得越来越快,有的甚至只是打了个招呼。一圈下来不过用了一刻钟。
“怎么样?”公子樗问。
“本来把握不大,不过如果上将军愿意亲自煎药,我猜明天大家会好一大半。”
“乐意至极。”
营房内一众无不动容,上将军是最高官阶的武将,同时这位上将军更是周室公子,高高在上的人竟然为了他们连夜带人来诊病,还亲自煎药,谁曾有这待遇了?
就连何鹏也为自己曾经的失礼感到羞愧。
心语写好药方,公子樗命人马上取来,两人利用这空档生火准备。
心语没让公子樗动手,不用想都知道堂堂周室公子岂会懂得干活。
“你经常做这种事?”见心语动作麻利,一点不像官宦千金,公子樗有点好奇。
“什么这种事那种事,煎药而已,对疾医来说不是很平常?我还会采药炮制呢!”说话间,心语已把炉火点燃,往里面添了几块柴木,又找来了一大一小两个锅子清洗。“老头子说,人的双手就是生来干活用的,什么都不做的话手就浪费了。”
公子樗微露惊讶,这女子果然与众不同。此前替心语包扎伤口时曾触碰过她的双手,她的手自然也是纤细好看,但却不像其他官家小姐,称不上柔软无骨,更不是滑溜细致,指甲也是修剪得很短。然而,这双没经过精心呵护的手,不正与满身战伤的他最为般配么?
药送来了,心语一边把药扔锅里,一边说:“何将军肝气不舒,脾气暴躁,他的药汤与其他人不同,不能搞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