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樗是心语最信任的人,有些话,有些事,她只愿意告诉他一个人知道。
“公子……”
不过刚在她身边坐下,还没有说话,心语便转身抱住他的脖子哗哗又哭了。
“对不起公子,如果我有听你话他不会因为救我而死,对不起,对不起……”
宁静的山上,大家都听到了心语的话,听到她的哭声,刚才还有细碎的聊天,现在都停住了,不约而同往同一个方向投去担忧的目光。
公子樗愣了愣,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轻轻搂住心语,摸摸她的头发,在她耳边小声安慰道:“别哭,不是你的错,你救了大家的性命,很了不起。”
他说得非常小声,只有心语一人听见。
“不是这样的,就算我救了所有人,但还是有人因为我而死,就算赔上我的性命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公子啊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唉……既然知道改变不了事实,又何必自寻烦恼,你想赎罪那就努力好好活着,尽力拯救更多人的性命,明白吗。”
“不明白,我不明白!明明做错事了,为什么大家都没有责骂我,还要感谢我,对死去的人公平吗?这个道理我不明白。你们越是对我好,我越觉得自己对不起他,我就越难受!”心语控制不住情绪,越说越激动,抱着公子樗的手也更加用力。
公子樗暗暗叹了口气,任由她放肆地大哭了一会。顺着安慰不行,那只能逆着来了。还是那句话:攻心为上。
“你以为,他是为了救你?”
果然,刚才还躁动不已的心语因为这一句话,冷了下来,哭声停住了,只剩下轻微的抽泣。
“他要救的不是你,而是身后的四千将士。他知道只有你活着,他们才能得救,如果你要自责,那他们呢?他们是不是也要责怪自己染病需要你救治?”
心语一个激灵,松开手离开公子樗怀抱,定眼看着他,眼中既有疑惑又有惊讶。那双又红又肿的眼睛看得公子樗心中涟漪阵阵。
“你会听我的话吗?”
心语点头。
“什么都不要想,乖乖到飞龙将军那边,这晚你要照顾好将军。”
“可是我想跟你在一起……”心语缩成一团黏在公子樗身边,不愿意离开他。
“如果我没有猜错,敌人今晚会有行动。”公子樗把目光投向山下。他们发现派出探子没有回来,必定有所行动。一直没说是为了让众将军能安心休息,但时间差不多了,必须要告诉大家提前布局。
心语不敢多话,连忙站起来拍拍衣衫,“公子,我这就去。”要是再拖累大家,她就不是人。
“给我……”
“喊戚将军对吧,知道。”心语回头一笑。
有公子樗这副灵丹妙药,心语果然好起来,虽然眼睛依然红肿,但目光是有神采的,一路上也有跟将士打招呼。
“大家身体怎么样?还好吗?”
“好,好得很……”
望着她笑盈盈的从眼前飘过,黑暗的山野似乎忽然变得明亮,众将士不由得跟着她笑了起来。
飞龙将军和戚光自然也看到心语的变化。
飞龙将军点点头,笑而不语,他果然没有猜错,这小姑娘跟公子樗之间是有特别感情的。只是公子樗用了什么办法能在三言两语间把人哄得开心起来呢?这个他就猜不到了。
自从知道吾言是位姑娘后,戚光浑身不自在,此时人来了更是不敢直视她的面,悄悄退后一步刻意拉开距离。
“戚将军,公子有请。”心语倒是没察觉异样,跟往常一样不把戚光当外人,看到他头上沾了片草药,自然地伸手想给他拨下来。
戚光下意识躲开。
心语皱皱眉头,不解道:“戚将军怎么了?你头上有东西。”说罢不顾戚光的尴尬,扯住他的衣袖不让走,踮起脚尖把他头上的东西拿掉。
“这……多谢吾公子。”戚光说完,又转身向飞龙将军抱拳行礼,道:“飞龙将军,末将先行告退。”
飞龙将军还礼道:“辛苦戚将军了。”
待戚光离去,心语坐到飞龙将军身旁,礼貌询问:“飞龙将军感觉如何?可有不适?”
“被小兄弟诊治过后,好多了。”
“能再给将军探探脉?”
飞龙将军递出手,看似漫不经心地问:“小兄弟医术了得,不知师承哪位名医?”
“师承说不上,只是祖父精通医术,自小得他亲自教导所以略懂皮毛罢了。”
“你让我想起一位老朋友。”飞龙将军含笑凝视心语,缓缓道:“他曾是天下第一名医,可惜已经过世。他的孙女,估计应该与你差不多大吧。”
“飞龙将军!”心语愕然。“你知道……”
飞龙将军伸出食指放到唇边,示意心语不要说话,低声道:“你可能忘记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逗过你玩呢。”
“真的?!”没想到会在战场遇到熟人,心语高兴得双眼发光,动了动身想往飞龙将军靠近一点,但转念一想,现在自己是吾言,不能过于放肆,只好强忍着坐回原处,对飞龙将军露出大大的笑脸拼命眨眼示好。
飞龙将军看着就觉得好笑,但还是不忘教训道:“都已经谈婚论嫁的年纪了,还像小孩子一样,成何体统。”
心语吐吐舌头,连忙端庄坐好。飞龙将军这才满意点头。
另一边,戚光和公子樗已经商量好对策,戚光站到人群中间,大声喝令:“众将士听令!”
听到军令,即便是身体尚有不适的士兵都支撑着站了起来。一旁的心语顺着声音一看,只见公子樗威风凛凛地立于一块大石头上面,戚光笔直地站在他旁边。
待所有将士都站好后,公子樗才高声道:“各位大周将士,敌人利用丛林瘴气让我们丧失战斗力,这几天又把我们困于山上但围而不攻,妄想不费一兵一卒不战而胜,但我们熬过去,活过来了!现在,他们马上要攻打过来,你们有没有一雪前耻的决心,有没有打赢这一仗的勇气!”
“有!”四千将士齐声回答,真有地动山摇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