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京都大街,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红园寺门口。
“姑娘,咱们到了。”杨生跳下马车,喊了一句。
红园寺的门口,杨寒早已带着卫燃吩咐好要买给程凌的枣糕在等着。见人下了马车,立刻上前,“程姑娘,这是王爷让属下给你买的。”
程凌盯着杨寒手上的枣糕,瞳孔微微一怔:“……”
“姑娘?”杨寒见人没接,又喊了一声。
“哦,没事。”程凌伸手,接过枣糕,“替我谢谢王爷。”
目送程凌进了红园寺,杨寒这才回头,看着杨生道:“昨日那辆马车被人毁了,稍等一会儿,我已经通知人准备新的马车了,你就在这红园寺外守着。”
杨生道:“是,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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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园寺的案子,一般都在红园寺内解决。
程凌前一天看的卷宗,便是她今日将要处理的问题。
这是卫静对她的考验,也是她能不能继续留在这红园寺的第一道关卡。
没有人会帮她。
因为这是每一个进入红园寺当值的女官所要面对的难题。
案子在程凌看来,不是很难。问题在于,明明已经定性的案子,为何那李娘子想要重新翻供?她找来孙荷,凝眉问道:“这李娘子之前的口供中说人是自己杀的?而且所有证据也都指向她,为何偏偏见了吴楚怜之后,态度就变了?”
孙荷在一旁猜测道:“李娘子杀人这件事是真的。有人看到她亲自将刀捅进自己丈夫身体的,而且我当时录口供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说的。而且之前也是吴楚怜处理的这桩案子,如今李娘子想要重新翻供,我们很难啊!”
“你的意思是,当初这件案子就是吴楚怜处理的?”程凌忽而凝眉道,“距离李娘子的行刑之期还有多少时日?”
孙荷仔细想了一下,道:“这个月末。呀!没几天了?!怪不得她要翻供!这个李娘子肯定是知道自己将要行刑了,所以不想死,想在临行前这几天翻供,以此来多活一些日子。”
程凌没有说话。
她从孙荷的话中得知。李娘子本来杀人被人当场撞见,这在大凉律法中,本就是已经定了死罪的人。可为何之前一直保持沉默,却在即将要临刑的前几日见了吴楚怜以后,却要翻供,拒不承认是自己杀死了自己的夫君?
看来这其中,定然存在猫腻。
复审案子的时间,一般都是过了午后。
因为这是程凌进了红园寺面对的第一起案子,所以她格外认真。她查阅了之前吴楚怜审理的卷宗,又亲自到关押李娘子的红园寺牢狱里见了她。
一番交谈过后,程凌终于明白。这李娘子,分明就是被人陷害。而陷害她的人,可能与吴楚怜有关。
但同时,程凌又从李娘子的口中得知,这李娘子之所以能够得到这次重审案子的机会,也是这吴楚怜一手造成的。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程凌想不明白。
重审的时候,长公主卫静也来了。
程凌立马起身,想要行礼的时候,却听见卫静的话:“不用行礼。你继续审你的案子,本宫只是来这里看看而已。”
“是。”饶是如此,程凌还是向孙荷使了个眼色,那姑娘立马明白,转瞬之间,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个太师椅,给卫静,然后扶着人坐下。
因为查阅卷宗,程凌做到滴水不漏,又见过李娘子本人,了解案子原委,事先做了不少准备,所以重审的时候,她那张巧舌如簧,又逻辑缜密的分析和说辞,几乎是一开口,就已经将此案重新定义。
“所以,此案不是一起简单谋杀案。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诱导栽赃利用谋杀之案。李娘子是被人冤枉的,她当日所穿的衣物中,现在还能找到弥陀香的残留气味。弥陀香本身无毒,但和酒水混合,就会变成致幻的药物。所以那日,杀死李娘子夫君的,不是她,而是送给李娘子这弥陀香的侍女阿鹿!”程凌最后指着站在一旁的证人,看着吴楚怜道。
程凌原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甚至等候吴楚怜的反击。可出乎意料地,吴楚怜并未做任何反击。
而后,便是卫静的掌声响起:“从今日起,你便是红园寺的理事女官之一。”
说完这句话后,卫静便离开了。
就连吴楚怜也是看着她微微一笑,道了一句祝贺的话,才转身离开。
看着愣在原地的人,孙荷上前解释:“这是每一位进红园寺理事女官的考验。抱歉,我虽然是你的助手,但也不能违背红园寺的规定。”
这一刻,程凌才明白。
怪不得这件案子自始至终都漏洞许多,怪不得吴楚怜是那样的态度……
原来这一切,都是长公主卫静的授意。
当日,程凌成为红园寺新任理事女官的消息,就传遍整个红园寺。红园寺内的入籍处立刻将她的身份资料登记在册。
登记造册的女官看着画测上程凌的面貌,手中的笔一顿,墨色的汁水瞬间晕染开来——
孙荷带着程凌重新转了一遍红园寺内。昨日她所见到的,不过是红园寺的一部分,今日孙荷带她转的这些地方,才是真正的红园寺内部。
红园寺不止处理京都女子案件,还包括一些女子皇室宗亲以及后宫女眷案件。而这些内容,大多涉及后宫争宠与朝堂纷争。
孙荷的语气一改从前,让程凌心惊的同时,也不得不认真对待。
看来这红园寺,当真可与那墨羽营比肩。
怪不得卫燃听闻长公主卫静让她来红园寺的时候,是那种反应。
两人边走边道,孙荷继续向她介绍着红园寺的其他地方。程凌也都用心记着。
临到最后的牢狱前,程凌被两个忽然押着犯人的撞了一下,其中一个人的手不小心抓了自己的肩头一下。
程凌没怎么在意,扶起那人。
可孙荷却厉声呵斥道:“怎么走路的?冲撞了程女官,待会儿自己去受戒堂受罚!”
“孙荷,不用吧?天黑,她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