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倒在他的怀里。卫燃心急如焚，立刻抱着人离开。
而目睹这一切的陆凛风，睁着疲惫的双眼，做着无用的挣扎。
看卫燃刚才那紧张的样子，陆凛风心里不是滋味，这个男人，跟他一样，也爱上了程凌。
若不是年少发生的那些事情，若不是程家出事，若不是他迫于家族的利益，他们之间，或许就不会是如今的样子。
陆凛风不止一次的后悔，后悔当年仗剑出游。
年少的程凌总是跟在程韫身后，躲在远处偷偷看他，还以为他不知道，殊不知他早就发现了。他在母亲和程夫人的谈话中，知道了程凌的名字，也知道了她是以后要和自己共度一生的姑娘。
程凌在他面前害羞的样子，与在外人面前清冷疏离的气质，总是默默吸引着他。然而那时，面对如日中天的程家，江南陆家庄只是一个在外人眼中攀附权贵的江湖势利眼。
加之陆父和陆母不断旁敲侧击地让他与程凌多亲近，陆凛风在这样的环境下，面对程凌，越来越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于是，最后出走江湖游历，打算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来。
“呵呵~”他忍不住嘲笑当初的自己，若是不赌气出走，或许现在，他们便不会是这样。而程凌也不会被卫燃看上，他也不必背负着整个陆家为魏王效命。
牢门外传来脚步声，陆凛风抬眸。
杨寒一身肃杀阴寒的气息走近。
他刚才在地牢外看见自家王爷抱着程凌冲出去的时候，就第一时间让杨生跟着，而自己却下来看陆凛风。
“是他让你来杀我的？”以卫燃的脾性，陆凛风知道他不会放过自己。
可杨寒却捡起地上的长鞭，凌空一甩，鞭尾甩在陆凛风的腹部，他忍痛闷哼了一声。
杨寒看着他，神情严肃，扫了一眼他身上的伤，凝眉不悦道：“王爷并没有下令要我杀你，只是我自己看不过，想要教训你而已。”
陆凛风自嘲地笑笑。
这么说卫燃还没打算直接杀了他，反而留着这个男人来折磨自己。
杨寒并不是直接鞭打他，而是每次在他快要昏过去的时候，抽上几鞭子，然后又给他吃下一粒药。
尽管对方并未明说这药是何用，但凭着陆凛风的嗅觉，还是闻到了里面的药材香味。
这个男人一边想要教训自己，一边又怕自己死在他手上。
与李牧骞接触的那段日子，虽然墨羽营刻意隐瞒，但陆凛风还是察觉到了程凌为什么进京，为何如今身在厉王府。
他身份特殊，又不能与程凌直接说明一切。更何况当年程家出事，陆家同意解除婚约这件事，成为了他和程凌之间所有隔阂的源头。
对不起……阿凌……
如果能回到过去，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丢下离开的……
可这世间没有后悔药，陆凛风终是沙哑地哭出声，在杨寒一遍遍的折磨之下，再也睁不开眼睛。
“啧——”
杨寒抬起陆凛风的下巴，发现人已经彻底昏死过去，便扔了长鞭，唤来一名暗卫道：“人看好，别让死了。”
“是。”灰暗中的地牢内，有个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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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王府，遗风楼。
卫燃急匆匆抱着程凌一路从地牢赶到这里。
阿依像是早就知道一样，备着医药箱守在程凌的门口。
卫燃瞧见她的时候，虽是惊愕，但想起怀里的人，还是忙道：“她刚刚突然昏过去，本王喊了很多遍都没有反应，你快看看。”
杨生打开门，卫燃抱着人进屋。
将人放在床榻之上后，阿依替程凌诊脉。
她眸色一直凝重，看得卫燃很是担忧。
“如何？”
阿依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视线移向卫燃身后站着的杨生，吩咐道：“去准备一盆热水来。”
支走杨生后，阿依这才语重心长地将程凌的手臂塞进被子，看着卫燃脸色凝重：“王爷，我记得跟你说过，她的情况不容乐观。”
卫燃一把扯开自己的手臂，上面遍布伤口：“那还等什么，快给她喝——”
阿依摇头拒绝：“王爷，虽然你的血能暂时让她体内的巫蛊虫沉睡，但是你别忘了，你也身中奇毒。本来陛下还指望她这一身巫林血为你续命，如今倒好，她这一身巫林血不但对你无用，反而还需要你的血来压制巫蛊虫。”
“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卫燃见阿依不动手，自己拿过她医药箱内的匕首，不带丝毫犹豫地划破自己的手臂，拿过一个小碗接住。
阿依见他执拗如此，叹了一口气，等一小碗的血差不多了，便帮他包扎伤口。
此时，杨生端着水盆进来。
“放在一边吧。”阿依看了一眼他道，又看了一眼卫燃，认真道：“王爷，可要想清楚了，这是第二次……”
卫燃抱着程凌，端起小碗，自己喝了一口，然后渡给程凌。以此往复，直到小碗内的血全部给程凌喝下。
阿依无奈摇了摇头，“我会如实禀报那位。”
言罢，阿依留下药箱离开。
临走前，把杨生也叫了出去，并嘱咐他一个时辰后再来。
喝完卫燃血的程凌悠悠转醒，她的双眸看向卫燃，迷茫中带着一丝丝空洞。
卫燃褪下衣衫，取出药箱中早已准备好的药，他与程凌一人一颗。
程凌软绵绵浑身无力，任由卫燃抱着自己。
像是从前那样，温柔又小心地呵护着她。眼前那张放大的脸，她熟悉地不能再熟悉，可心里却莫名地徒增一股悲伤……
浑浑噩噩间，她越来越看不清身上的人的面貌，只觉得遍体生寒，可身体某一处却如烈火焚烧一般。
卫燃又何尝不是。
只是他比程凌承受的痛苦还要多。
巫蛊虫的毒性，足以让卫燃瞬间呕血。但他为了避免吐在程凌身上，硬生生把口中的鲜血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