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想找点东西塞满自己的心，感情也好，欲望也好，道德也好，信仰也好……不然，就会窥见自己内里空荡荡的真实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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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星教”惊心动魄的会议散场了。
虽说获得了全体支持（死掉的园田茂除外），可是新的教派仍然百废待兴。
幸好她们有热心的中介人孔时雨。他主动提出来，说可以暂时帮忙，负责协调一下这个教派各方面的人与事。
夏油杰、伊良波椿都没有兴趣给自己添乱，或是现在就进入处理公务的地狱，于是先将事情委托出去了。
那之后，两个人去了属于原教主的那个华丽办公室，单独谈一些不便于给外人听的事情。
在领路的人出门之后，夏油杰很惬意地瘫坐在办公室会客区的高档皮质沙发上，随口向伊良波椿问道：“在会场对园田茂的处刑，做到杀鸡儆猴不就够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搞出赎罪的概念？修女大人最后还跟那些猴子挨个握手……你不会是真的想让他们改过自新来赎罪吧？”
伊良波椿在夏油杰对面坐下了。与他不同的是，伊良波的坐姿端正而文雅。她并起双腿，抚平了裙摆。
之后，伊良波才依次对夏油杰竖起三个手指，为他解答。
“地狱的恐怖，赎罪的诱惑，救赎的‘天国’。
这是迅速聚拢信徒、维持他们忠心的不二法宝。
人们愿意为伟大的事业献身，总是会反抗暴君。
只是把人当成猴子对待的话，你也不过比他们进步了一点，仅仅是一只空有武力的大猩猩而已。
现在不是在原始社会玩猴王争霸，只靠恐怖与暴力统治的话，你会被背叛得很惨的。”
伊良波椿给出自己的回答，顺便再次稳定了发挥辛辣的毒舌教导能力。
夏油杰有点不爽地弹了一下舌。又来了。
他似是挑衅地反问：“那爱管闲事的修女小姐，就这样放过其他人了？今天来到那个会场的，都是盘星教的大人物，没有谁的手上会是干净的。”
“噩梦是无法逃避的……” 伊良波椿说着，唇角弯起些微幽邃的月牙弧度，话语中颇有深意。
“更何况，暂时还要使用他们。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你一个人的财产只够负担几个人的生活费。可是一个组织的运行需要源源不断的输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用处，放对地方的垃圾也能变成宝，好好使用他们吧，夏油君。”
没办法反驳。只要能收集诅咒和资金的话，什么都行。更何况，按照她的想法，用这个肮脏的换皮“盘星教”去做不法的事情，再合适不过了。不过，想想就很好笑，要是成功的话，这个改头换面的地方，不就成了新时代的起点。
夏油杰完全向后躺了，连脑袋都靠住了柔软的沙发背。他看向上方的天花板，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上方的天花板让夏油杰想起了一件事情。于是他努力将自己从沙发中拔起来。
他朝着对面的伊良波身体前倾，两只手搭成稳定三角形，同时抵住大腿与下巴。夏油杰紧紧盯着伊良波椿，问出自己刚刚想起的问题。
“伊良波，你的术式不是要接触才会发动？今天跟你之前说的情况不一样吧。
园田茂的事情，你怎么知道会得那么清楚？用术式看到的吗？”
“没有必要事事依赖咒力。我是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些蹊跷的东西，所以就拜托孔时雨先生，请他帮忙调查了。
潜进那种人的心灵，简直是跳进恶心的粪坑，噩梦中的噩梦。没有必要做这种事情。”
伊良波椿先回答了关于情报获取途径的问题，才说回自己的能力情报。
“今天是另外一个用法……那个时候没对你用上，你也没问到。我叫它‘审判之镰’，看上去很好用吧。
之前跟你说过的，你还记得吗？人与人彼此相连，大家的心灵、行为在深处相连，由此带来的因果也会相连。
心灵与心灵的接触，从来都不被物理法则所限制，呵呵。物理的接触只是更稳定，没那么容易被干扰。”
听到这里，夏油杰注意到伊良波停顿思考了一下。话语间隙之中，她的睫毛忽闪忽闪，像是上下拍打的飞蛾翅膀。
“夏油君，你要记住了：凡是有所为，就会有怨恨或者感谢的意念缠绕，这就是所谓的‘罪孽’或‘善缘’，跟咒灵、咒力都不一样的东西，虽然好像我之外的咒术师也看不到。但是，所有人都这样，被这样的‘丝线’牵引着，连接着。
罪孽深重的个体，跟与之截然相反的个体，对我来说就像人群中的奇观一样显眼。
那个时候，在那个小山村里我就看到了，那个咒灵与村民们的因果。它是那片土地产生的‘孽’，恐怕是他们祖先欠下的债，已经是完全无法阻止的怨念了。
如果那时你真的消灭了它，也许那片土地藏在深处的意志，会让那些村民们以其他形式价偿因果。”
听到这里，夏油杰不自觉立起身体。不知道为什么，背上有股莫名的燥意发毛了。就好像他刚刚躲开了飞驰的列车，身体仍然残留了生死一刻间的兴奋和恐惧。
也许是因为，如果没有与她相遇的话，也许自己就会干脆杀光那个村子的人，接着踏入深渊，再也无法回头吧。
当然，现在的夏油杰不知道，没有与伊良波椿的话，他就真的这么做了，然后亲手杀死自己无辜的双亲。最后自己残忍而虚无的梦想破灭，被挚友五条悟亲手杀死。
在他死后，一直在背后玩弄他命运的那个恶魔——罥索，完全污染了他梦想的道路。他就如同伊良波椿预测的一样，亲手将这个国家推进了深渊，罥索以诅咒师夏油杰的身份，将本国国民送到了某个饕餮大国的餐盘之中。
此刻的他毫不知道自己原本的命运，所以只是躁动地换了个姿势，抱着双臂听伊良波后面的话。
“不过，命运可是很无情的，谁知道命运的因果报应会什么时候发动。
下一天、下个月、下一年还是下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