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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捌(1 / 2)

日渐黄昏,案上三彩双龙耳瓶上插着几枝花,从窗格透过来的余晖,将花影印到了鎏金凤鸟铜镜后面,起起伏伏的纹样割的影子歪歪斜斜。

镜面之上,沈行舟一手挽着袖子,一手执石黛,眉色渐重。待画好后,沈行舟收了手,细细端详道:“一挑秋娘眉,倾国倾城倾世人,研笑还初,管他俗世多闲语。”

徐君月侧身而视,手里捏着象牙嵌百宝牡丹团扇挡住了下半张脸,只见镜中人脸颊红晕透过扇面上的白绢隐隐约约,纤纤手指顺着衣袖攀了上去,握住了他的手。

沈行舟看着镜中她的眉眼,一寸秋波荡进了心神,手上不禁用了几分力。

檐下的流光薄帘被风吹了起来,帘坠打在柱子上当当直响。

去皇宫的路上,徐君月心中颇为忐忑,许是从未见过如此大的场面,又许是夜宴之上到底会发生什么她完全不能预测,手心的汗越出越多,象牙扇柄越发滑了起来。

啪哒,扇子落到地上,幽仄的车内一响,不禁让她心颤。沈行舟俯身捡了起来,重新放到她手上,细声道:“有我在,莫怕。”说话间,沈行舟不免想起清晨与大康皇帝的对峙,拳头紧握。

两个人刚下了车驾,身后就传来一阵脚步声,道:“沈大夫。”

两个人齐齐回眸,就见一女子挽着双环望仙髻,满头珠翠之下碧眼盈波,穿着朱红的半|裸敞胸襦裙,胸前金线绣着玉面花纹,裙长曳地,裙角装饰了数个鎏金铃铛,一步一响。

“华容公主。”沈行舟先行了礼。

徐君月闻言也赶忙行礼,心中不禁疑云重重,华容公主?陆云起即将迎娶之人?她来所为何事?

“这位小娇娘,可是舍命救了太子哥哥那位徐姑娘?”华容公主上前,示意平身,清澈双眸紧紧盯着沈行舟身后的人。

“公主过誉了,此等功劳,君月万不敢独揽。”徐君月抬了头,回以微笑。

“都传沈大夫身边的侍女如螓之首,如蛾之眉,本宫实在是好奇,便过来看看。”华容公主夸赞着,眉眼弯弯,颇为坦诚。

“君月愧不敢当,公主才是国色天香,花容月貌。”徐君月只得客套地回着话。

“不愧是跟着沈大夫的人,都这般能说会道。”华容公主似乎十分开心,声音跟着大了几分。

“公主可还有其他的事?”沈行舟问道,他与华容公主不过几面之缘,拿不准这位公主的性子,毕竟是即将嫁与陆云起的人,他觉得还是不要多为交谈的好。

“没什么事了,今日父皇设宴乃是因前朝之事,故而才来这儿走一遭。不知沈大夫,可同意本宫与徐姑娘聊两句?”华容公主又看了看徐君月,目光才转回沈行舟身上。

“今日她是圣上下了口谕嘱咐一定要到的,恐误了时辰就不好了。”沈行舟委婉地拒绝道。

“本宫知道,只是问几句话便罢了。”华容公主不依不饶。

徐君月见这般气氛,只好拉了拉沈行舟的袖子,递了他个眼神,才道:“能陪公主,是君月荣幸。”

闻言,沈行舟眉毛都蹙到一起了,抬手就要拉徐君月的袖子,可惜对方步伐快,差了一寸。眼见着两个人的身影要消失在了门洞内,他瞄了眼一旁的严秀,“暗中盯好了,若是出事第一时间禀我。”

严秀行了礼,闪了身影,就消失在了昏暗中,沈行舟迟迟望着徐君月的方向,心中颇为不安。

“主子,再不动身,就要误了时辰了。”一旁的侍从出言提醒。沈行舟这才挪了步子,只是皱着的眉毛,未松一分。

徐君月跟在华容公主身后,她身上阵阵幽香飘进她鼻孔之中,都说后宫妇人心如蛇蝎,眼前这位公主与太子同为一母,会否与太子一般?想到这儿,徐君月咽了咽口水。

“徐姑娘,本宫找你无事,就是想听听你认识沈大夫之前的事?”华容公主缓了脚步,转身看了过来。

闻言,徐君月对她此行目的有了几分想法,定是来探查她与陆云起的关系。就是不知道她是来兴师问罪,还是真的想知道什么,只得张口含糊回着话:“公主想听认识他之前什么事?若是从头讲来,怕是君月要误了时辰了。”

“陆府的事。”这四个字铿锵有力。

“君月的确是长于陆府,也为陆太傅行过一段事,不过外界说太傅有纳妾的心思,都是谣传,公主万万不要信。”徐君月一脸正色。

“我不想知道陆云起与你倒底什么关系,我只想知道,你手上可有他行事不正的证据?”言罢,华容公主甩了下袖子,衣摆上的铃铛叮叮作响。

徐君月一下未明晓她这句话的含义,愣了片刻才犹疑道:“公主,可是不想嫁与他?”

“不想,一点都不想。”华容公主叹了口气,话语之间也泄了力,而后,拉住了徐君月的手,双眼祈求地看着她,好似她是唯一能拯救她的人。

“君月是被他设计,才得以认识沈大夫的,也恰逢沈大夫一念之间,才得以活命。今日才有幸站在公主面前,若是稍有差池,君月早就沦为孤魂野鬼了。”徐君月摇了摇头。她的确是手上毫无证据,除此以外,她担心华容公主与陆云起串通,此番是来探底的。

毕竟被陆云起摆了一道,难免不会多个心眼儿。

闻此一话,华容公主的手直愣愣地耷拉了下去,面如死灰。徐君月细细端详着,总觉得对方的沮丧似乎是真的。

“罢了,你走罢,我已无他事。”华容公主开口道,转身便上了轿辇,甚至连眼神都未再给她一个。徐君月看着那个背影,若是她所言真情实感,贵为公主,琼枝玉叶,成为得了笼络朝臣的棋子,成为得了肱骨心腹的奖赏,成为得了一种荣耀,却唯独成为不了自己,有此一念心中不免悲凉。

可待她反应过来,才发觉自己根本不识路,宫墙内,路路皆通,她怎的知道麟德殿怎么走?正是手足无措之时,才见几个太监弯着腰走过去,为首的抱着一个拂尘。

“公公留步,我奉圣命,初次进宫,不知麟德殿怎么走,有劳公公指点?”徐君月先行了礼。

“姑娘要去麟德殿?那奴家这就带你过去。”那位公公声音尖细,语气倒是十分温和。徐君月心中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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