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舟看着面色羞红的徐君月,看着她和香岑打闹,衣袖翩翩,发上步摇晃动,两人欢笑声溢满了整个院子,不自觉地跟着笑了起来,抱着臂望着眼前的场景出神。
“主子,青梧来了。”严秀不知何时来了,俯身道。
“她怎得来了?”沈行舟收了笑意,眉头紧皱。
“说是有要事。”严秀压了压声音,偷着觑了眼沈行舟,见他如此正色,心中跟着直打鼓,毕竟主子已说了,不教她随意来沈府。
“罢了,去听听。”沈行舟深吸了一口气,压着胸中怒火,扭头便向前院走去,腰上玉佩下的流苏甩的直飞。严秀直了身子,连忙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刚穿了垂花门,就看见一女子衣裙飘袂,发髻之下,脖颈修长。听见脚步声,她回眸而望,见来人,脚下生莲,俯身行礼。
“你来所为何事?”沈行舟抬了抬手,看着眼前的人,目如鹰隼,好似要将她看穿了一般。
“是有关华容公主的。”青梧垂着眸,眼神流转,话落,才看向沈行舟。
闻言,沈行舟的眉松了松,想起前一夜与徐君月的对话,复而转身道:“跟我进来罢。”青梧看着那个背影,看着廊下垂下来的红纱。她已许久未进沈府,虽听闻他就快大婚了,可入眼的喜纱,还是刺得她双目发痛,心中直发酸。她愣了愣,才提步上前。
入了门儿,沈行舟已是落了座,关节修长的手捏着描金紫砂的茶具,他拿着碗盖儿,拨着漂浮的茶叶,氤氲的热气上腾,他好看的眉眼隐隐约约。
“青梧姑娘?”严秀看了眼自进门后就一直盯着主子发呆的青梧,替她干着急,毕竟主子与徐姑娘的婚事已成定局。若是再敛不好那份心,恐怕主子就不只是让她不得随意出入沈府那么简单了,不得不出言提醒。
“主子,线探来报,华容公主曾与外男有染,两人已私下定了终身。”青梧缓缓道,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条。
闻言,沈行舟抬眼看她,一手将茶碗儿放在桌子上,一手伸了去,道:“我看看。”
青梧缓步上前,双手奉上了纸条,两人手指微微触碰,她心里一震。许是太久未见他,今日实在情难自已,而后退了步,望着他。
“怎得是个青楼弹曲儿的郎君?这消息可属实?”沈行舟自上而下扫了眼纸上小字,颇觉蹊跷。
“我们已派人去查过,他的房中有着华容公主的画像,同时也在他柜内查到了一件与明黄相近绣蛟的诃子。”青梧回着话。
“实在有趣,那可知他们如何相识?”沈行舟合了纸条,放进袖子中。
“华容公主性格颇为沉寂,早年端敬皇贵妃意她嫁与重臣,便将她送往青楼找秋娘学习曲舞,她与这名青楼郎君或许就是那时暗生情愫。”青梧如实答道。
“竟不想她那日说的乃是真切的。”沈行舟暗自思躇着,喃喃道。
“主子,你刚说什么?”青梧似是没有听清。
“无事,除此以外,可还有别的事情要禀告吗?”沈行舟挪了挪身,抬着眼看她。
“没事了。”青梧摇了摇头,收回自己的目光。袖中的手绞在一起,忽的忆起前日见到沈行舟扶着徐君月下马车的场景,他那双眸中含情,眉眼弯弯,犹如春风拂面。同一人,同一双眼,望着她时却如寒潭三尺。
“回罢。”沈行舟已是与她擦身而过,身上的瑞龙脑香带过,她直觉寒气侵体。她与他相识多年,他何曾用过那般眼神看人。青梧看着他的身影出神,她也是他救下来的,怎得她就不能入他的眼。
青梧垂着头往屋外走去,今日的天儿奇好,怎得这阳光照在她身上就是丝毫感觉不到暖意呢?“青梧姐姐。”忽闻有人喊她,她回身,就见徐君月走了过来。
“徐姑娘。”她欠了欠身。
“青梧姐姐,你哭了?”徐君月察觉到了青梧微红的眼眶,故而关切地问道。
闻言,青梧抬手拭了拭眼泪,别过目光,直到情绪缓和,才开口道:“无碍,徐姑娘可是有事?”
“今日可要留下用膳?”徐君月眉眼弯弯,笑看着青梧。
“不了,谢徐姑娘,青梧还有事,就先走了。”青梧颌了首,便抽身离去。徐君月蹙了蹙眉,看着她的背影,心底似乎察觉了什么。
午间用膳时,徐君月觑了眼沈行舟,他神色如常,出言道:“我上午见青梧姐姐来了。”
“是,说起这事,我下午带你去个地方。”沈行舟夹了一片鱼肉,眉眼未抬。见他这般回话,徐君月深深吸了口气,她是感觉青梧似乎对沈行舟有不一样的情愫,可是沈行舟呢?
他们二人,可有什么过往?
下午阳光斜射,徐君月趴在窗格前,掀着帘儿看着熙攘的街景,因着连日阴雨,她近日都没怎么出门,难得天儿好,出门走走,心中旷然。
沈行舟摇着扇看她,她今日一副男子打扮,身穿玄色的圆领袍,银线暗绣花鸟,剑眉星目,虽是少了几分男儿阔气,倒是多了一丝书卷气。
车舆拐进胡同,车内光线明明暗暗,探出来的枝桠划在车顶,最后停在了一处庭院之前。院墙之上虽是覆着片片青瓦,可每一片之上都刻着梅花,徐君月下了车垫着脚,透着门缝看向里面。
“这是何地?”徐君月满是新奇,回身问着沈行舟,可对方却笑而不答,她心中疑虑重重,好似百爪挠心。
沈行舟上前,指尖握住青兽门环,缓敲三声。随后几个侍女开门迎了出来。沈行舟回身看向徐君月,示意她跟上,几人穿过前殿,来到一片院子,沿着长廊围了一圈桌椅,中间则立着一个高高的竹竿,上悬红丝绸的绣球。
“还请郎君稍作歇息,待锣响三声,谁能夺得这绣球,谁今晚便可召烟竹郎君作陪。”侍女说完便离开,并吩咐他人,给上了茶水点心。
沈行舟倚在椅子上,手握折扇,缓缓摇着,目不转睛地看着这绣球。徐君月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烟竹虽为男子,倒也确是城中出了名的‘秋娘’,琴棋书画,可谓样样精通,可不知为何沈行舟今日为何带她来此,总觉得不是来听曲儿的。
待锣响三声,之间周围几位郎君都飞身上前,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