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问道:“从前常跟在晋王身边的那个内侍,如今还要跟着晋王去阳城赈灾么?”
宋孺人很快扯了扯嘴角,“您说的是宋大人吧?他不小心受了伤,并不与王爷出行。”
“哦,原来是这样。”太后摸了摸杯盏:“这内侍年龄也不小了,又受了伤,确实不能伺候晋王。你作为主子,也要为奴婢考虑一下,看看他伤势如何?若是严重,便打发了出去,以免死在晋王府,那就不好看了。”
宋孺人养在太后身边十年,很是晓得她的一些说话习惯,就觉得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太后转而说起了晋王克妻之事。“去年晋王妃去世,他的名声又又有些不好。毕竟死了四任王妃,大臣们心中都有些忐忑。晋王又不太像娶妃,本宫想着,你也是后院老人了,又抚养小郎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因此打算将你扶正,你看如何?”
宋孺人的心脏瞬间骤停,又很快怦怦地跳动起来,不得不承认自己很是心动了。她如今掌管大半个晋王后院,又抚养了以后的依靠,其实已经很幸运得到了许多。唯一遗憾的就是,在名份上有些计较...
可她很快就冷静下来,心知天上没有掉下来的馅饼。就算有,也是有毒的。尤其这块饼,还是太后主动递给她的。
宋孺人犹豫不定不定,“娘娘,妾身该做什么?”
太后难得伸手摸住了她的脸。“好孩子,以后和晋王一样,乖乖听本宫的话就好。”
宋孺人的睫毛微微颤抖,便听太后笑道:“晋王赈灾,身边没有得力伺候的内侍可怎么行?本宫给他挑了两个手脚麻利的,你带回去,好生照顾他。至于之前的...”
她说的很云淡风轻,又残忍地露出了血色,“处理干净好么?”
宋孺人顿时有些心悸。
她顿时明白了,这是母子斗法,怕是太后已经知道了宋明和晋王的事情,这是借着她的手杀了宋明。即便被晋王发现,也只会找打她的头上来,而不会怀疑太后。
为了王妃之位...她当真要站在太后这边么?
宋孺人想起与晋王的几次见面,从前也是有些心动的,想要上位的。可她至今记得听到温孺人犯事后,晋王一点都不过问、利索地将人交给衙门的举动,那是刚刚为他生下孩子、同床共枕过的侧妃啊...
怎么能这么冷酷呢?想到这儿,她就有些发抖。
“好好想想,你该知道怎么做的?”
宋孺人魂不守舍地回了府。
小郎君慢腾腾地走了过来,张开双手,声音很甜,“阿母,阿母。”
他的身子很软,还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很甜很好闻。乳母照料的很细致,所以小孩子穿得也很干净漂亮。
宋孺人不由心软了,将他抱在怀里,“阿母回来了。”
她陪着小郎君玩了一会,哄着他睡下,才去前院书院请见晋王。
书院门口,晋王正指挥着宫侍,将出行备好的一些东西往马车上放。他们名为赈灾,更多的是代天子巡狩,所以路程并不紧凑。他见到宋孺人也有一些惊讶,猜测她有要事,便一同进了屋。
宋孺人闻到屋子里一股浓厚的药味,心中想了很多。小时候的生活、入宫陪伴在太后身边的日子、嫁入晋王府的生活...这一年多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晋王妃去世、温孺人被判刑,可从未见过晋王为她们流泪奔走。
到底是养在太后膝下的,骨子里流的就是冷酷的血。
宋孺人顿时想念起小孩身上的那股天真,不想久呆,很快速地将今日在宁寿宫时太后的话加工说了一遍。
她微微福身,“妾身身份低微,怕是无福成为晋王妃。”
宋孺人顿了顿,违心补充了一句,“也并无此心。”
“妾身所言,尽数在此。您心中有数即可。”而后轻声退下。
晋王静静地坐在那里,沉默了很久很久,嗓子像是被南瓜花粘液粘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烛光摇晃,他的脸上并不干净。
宋明也没有说话,怔怔地看着头上的藻井。
*
宫城甘露殿东南角处的刑房里。
穿胡服,带胡帽做郎君打扮的女郎被绑在木架上,旁边只有寥寥几根蜡烛烧着。
营营提着手里的宫灯,凑近看了看手里的供词,几张纸上还染了几滴鲜血,心情很是不好。
“就这些?”
“呦,大人可是不相信我们?她只是个小喽喽,能知道多少?”
营营冷笑,“辅国大将军家的六娘子,晋王的先王妃,这是何等身份,竟也只是个小喽喽?”
隐没在黑暗里的人不说话了。
营营细声道:“她的身份敏感,这嘴还要再撬开一些,旁的不说,怕就怕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