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赵璟出宫建府的时候还不满十岁,府上的一切都是她派人打点安排的。按理说过了十多年,早已物是人非,靖王府不可能还像十年前一样,可刘太妃就是坐立难安,心口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
尤其是当她对上十八淡漠的神色,就好像她是打扰主人的外客一般。
刘太妃的目光又在十八身上打转,几个来回,恨不得看清楚她身上的一切,再确认没有自己的玉镯和香包之后,脸色越发难看。
“母妃,您有事直说吧!”
刘太妃冷嘲热讽:“怎么这么亟不可待地想要赶哀家走?”
十八并不被她挑起情绪,说道:“您千方百计也要把我弄出府,千方百计的要见我一面,不就是有事要跟我说吗?乐绪还不至于认为您是想我了。”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刘太妃轻嗤,“哀家也不绕弯子......”
她将□□被关的事情告诉十八,“你去和璟儿说,要他赶快把自己的舅舅和表哥放了,莫要正在做此不仁不义,残害手足的事情!”
说完,面前的十八静默不语,看着她没有动作,那双眼睛里的颜色,怎么看怎么让她心里不舒服。
“你那是什么眼神?”刘太妃怒斥,“算了,你笨嘴拙舌,恐怕会将事情办糟了,你去同璟儿说让他见哀家,哀家亲自跟他说。”
十八依旧没有反应。
她不是没有反应,实际上她心里无比的酸涩。
从刘氏的言行可以看出,她知道刘氏中饱私囊的事情,即便如此,她还是要赵璟不计后果的徇私。
一字一句,没有一个脏字,但难听至极!
过了许久,等刘太妃说完了,十八才开口:“□□贪赃枉法,本就是死罪,王爷没有做错,我不会去找他。”
刘太妃双目怒睁:“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是在忤逆哀家吗?”
她怎么敢!
十八吞咽口水,说道:“乐绪不敢,乐绪虽是皇家的儿媳,但也是女金的公主,忤逆二字,刘太妃是不是说的太过了呢?”
这是十八第一次抬出自己的身份。
刘太妃顿时语塞。
事实上,她根本就不知道十八的身份意味着什么,只是宫中的人都说女金是粗鲁的蛮族,她便也这么认为,故而不以为意。
“□□是你的亲人,王爷就不是吗?盐署贪污了那么多银子,都是百姓的血汗,有多少人为此流离失所,又有多少人为此丧命,他们就没有亲人吗?!”
“那些贱民怎么能和哀家的至亲相提并论!”刘太妃不明白之前十八一直是唯唯诺诺,安分守己的样子,怎么突然能言善辩起来。
十八望着她。
“你不也曾经是你口中的贱民吗?”
怎么登上高位,就忘了呢?
波澜无惊的声音霎时唤起了刘太妃往日的回忆,她仿佛从那只似隐似现的碧眸中看到二十二年前的泣血耻辱,仓皇反复地在她面前上演。
一时间,不堪和愤怒齐齐涌上心头,刘太妃看着面前这张一看就是被娇养呵护着的年轻的面容,又想到赵璟为了这个人拒绝她要塞进来的女子,如此偏爱,如此幸运,是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的。
羞耻、憎恶、嫉妒,五感交相掺杂,刘太妃瞳孔骤缩间,高高抬起手想让面前这个人消失,对面的人动作比她快的多,利落闪身在她身后拍了一下。
看似不费力地一下,却仿佛背了百斤重,刘太妃踉跄两步,差点摔在地上,还好有下人及时上前搀扶住。
“你对王爷,何尝不是不仁不义呢?”十八冷冷看着刘太妃的背影,说道。
“平安,把太妃娘娘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