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宁用脚尖轻轻踢了下那个凸起,就听见“咔哒”一声,原本平整的墙面上忽然裂开一道缝隙。伴随着摩擦声,那道缝隙不断变宽变大,最终变成了个小门。
两人弯着腰踏进暗室之中,鞋底碰到石砖发出清脆的响声。这里比外面更潮湿闷热,空气中还透出好大一股霉味,逼的月宁忍不住轻咳了好几声。
这时,阿影又从怀中拿出了一块面巾递给月宁:“姑娘,这面巾浸过药水,围上可以挡挡这密室当中的污浊之气。”
“你竟想的如此周到。”
月宁没有扭捏,立刻接过面巾围在脸上,拿着火折子照着暗室里的一切。“这架子上全是往来信件和书册子啊。”
她拿起一本册子翻看着,只大略扫了几眼就被其中的内容震惊到说不出话:“这,这些都是……”
“你们是什么人!”就在这时,门里突然钻进来一个侍卫。他发现有贼人闯入书房暗室,举着刀就冲了过来。
月宁闪躲不及,眼瞧着就要结结实实地挨下这一刀时,阿影忽然纵身挡在了她面前:“姑娘小心!”
这暗室之中空间狭小,侍卫的短柄刀根本施展不开。再加上他的身手也完全比不上阿影,只两三招便败下阵来。
为防止他大声张扬吸引来更多的人,阿影直接抽下自己的衣带绕在了他的脖颈上。施加在衣带上的力道不断增加,那侍卫只挣扎了几下就立刻没了动静。
月宁此时才平复好受到惊吓的心神,走上前去对着阿影小声问道:“你把他勒死了?”
“只是晕了。”阿影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仿佛刚才的打斗根本没有发生似的。连口粗气都没喘,“姑娘还是快离开吧,这里交给我善后。我会把他藏好的。”
“行。这本册子我要带走。”月宁点点头,“别伤这人的性命,我留着有用。”
“是!”
月宁正准备弯腰钻出门去,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回头看着阿影说:“实在保不住他的命也不要紧,我只要你平安。”
阿影顿了一下,开口应了句“好”。
还好这府中各处都乱哄哄的,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在廊下奔走的月宁,所以她赶回房间的一路也还算顺利。
成功坐在床榻上时,月宁仍觉得惊魂未定。她将那本从暗室中带出来的册子抱在胸前,在心里默默祈祷着:爹爹保佑……此番能否顺利翻案,就看这几日了。
在房间内四处寻摸了好久,月宁才终于找到一个妥帖的地方来藏匿这本册子。而后,她也终于等来了意料之内的敲门声。
“丫头!丫头!”是两位小娘的声音。
月宁赶忙弄乱自己的发髻,装作刚从睡梦中惊醒的样子,打着哈欠拉开了房门:“两位姐姐怎么总喜欢扰人清梦,出什么事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睡得着啊!”安小娘急得直跺脚,“大娘子落胎了!主君气得要命,在责打大娘子身边的嬷嬷呢!”
“什么?”月宁慌张反问,“这好端端的怎么能落了胎呢?”
安、康两位小娘忙拉扯住月宁的胳膊,边推着她向前走边解释。
“说是大娘子喝过安胎药后,突然想出去透透气。兴许是太久没走动了,她下台阶时一个没踩稳直接摔落在地,那血都流成了一片啊!主君急得连席面也没吃完就赶去了,这会儿子更是发了大火。我们两个在主君面前都说不上话,丫头你快去劝劝吧!”
听她如此说,月宁立刻加紧脚步,小跑着赶过去。
大娘子的院子里齐刷刷跪倒了三四排的人,旁白有两个杂役手持长鞭不停地挥舞在嬷嬷身上。看样子已经是鞭打了许久,就连惨叫求饶声也逐渐微弱。
廊下的太师椅上坐着高高在上的顾青白,他怒目圆睁,直瞪着满院子的人,大手一挥吼道:“来人!把这几个都拖出去,统统发卖了!”
“住手!”月宁阻拦道。
她这一嗓子喊出来,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朝她看去,其中就包括有顾青白。刚开始,他还对林月宁的顶撞有些不可置信,可很快又反应过来,将手边的茶杯大力摔碎在地上:“林月宁!你是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吗?顾府还轮不到你做主!”
月宁穿过众人奔上前去,于心里飞速盘算着,跪伏在地安抚道:“主君息怒。贵客们走的时候可都听得清楚,下人来传大娘子腹痛难忍,他们心中就已经知道是保不住此胎了。眼下贵客们前脚刚走,顾府就大张旗鼓地发卖大娘子的陪嫁奴仆,这传出去定会被人嚼舌根,说不准还会被御史责问的。”
见顾青白没有反驳,月宁又重重磕了个头,接着劝说:“主君在外的官声一向都很好,可绝不能因为此事而落下污点!还请主君三思啊!”
院中寂静一片,大家都低着头偷瞄顾青白的反应,不敢轻易动弹。
或许是想清楚了这其中的利弊,顾青白只是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留下这一堆烂摊子给月宁收拾。
耳听得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月宁也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跑到挨打的嬷嬷们面前检查她们的伤势:“哎呀!怎么打成这样了?快来人!把嬷嬷们扶起来,叫郎中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