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泊裹挟着一身寒霜进了教室。
下课时分,只有零星的几个同学坐在位置上没动弹,大部分的人要不在座位之间的过道吵闹,要不都聚扎成几堆,三五人一组,兴致勃勃地高谈阔论。
大家一般讨论的内容有兴趣爱好,解题思路,比较火的电视剧情节,再过渡到对一些时事热点发表见解,以及校园里那些不痛不痒的八卦闲事,总之围在一起后什么都能顺口提起几句。
“我很好奇九班的陈潜怎么突然提出要和陆泊篮球比赛?我总觉得气氛不对劲。”
有人回答:“他喜欢她,她喜欢他的三角恋,篮球算是陈潜的长处之一,陈潜比较自信,肯定想在她面前表现一下。”
另一人问:“那陆泊喜欢那个女生吗?”
一人猜测:“应该不喜欢吧?”
一人很肯定:“我觉得绝对不喜欢。”
有人好奇问:“那为什么陆泊要答应比赛啊?”
另外一个人回答:“就是交流啊,我们班男生不是经常体育课的时候约别班的一起打,陈潜跑过来说一起玩下,陆泊又不知道情况,他在玩的时候一般也不会拒绝。不过后面女生却给陆泊加油,陈潜平时挺傲的,肯定不舒服,脾气上来了肢体接触就不礼貌了。陆泊觉得挑衅,自然不会跟人客气了。”
“你们有没有吃过那个最近很火的……”
“我吃过,我觉得不好吃……”
“啊?我觉得特别好吃啊。”
“我也觉得好吃啊!”
……
……
“陆泊……”
没一会儿,谈话南辕北辙拐个弯,陆陆续续递延到别的话题,有人聊累了坐回座位,新的人加入聊天,然后内容又莫名奇妙被风马不接地绕了回来。
讲到激动处,有人用上肢体动作,手舞足蹈地绘声绘色。
陆泊一进门就看到这样一幕,他抬了抬眼,没什么情绪波动,长腿一迈,往座位方向走,似乎被放在讨论中心的那个人不是他。
有眼尖的看到他进来,赶紧用手碰了碰说话的人,示意来人了。
聊天的几人反应过来后下意识瞅了瞅陆泊,似乎觉得这样当面大声讨论不太好,又或许是不太敢,不约而同都转移了话题。
刚坐下,林来就转过头来,拖腔带调:“哥哥,你刚刚在球场好棒,好凶猛啊。”
陆泊没什么反应,从桌肚子摸出一本书。
见人不接话,林来继续欠:“哥哥,你怎么不理我。”
话说着,还上手,摸了摸陆泊的手背,欠欠的:“穿那么少,哥哥,你不冷吗?”
思绪被人一而再打断,陆泊不太耐烦,面无表情看过去,语气淡淡:“别乱认哥。”
许树禾走近的时候刚刚好听到这句话。
顺着这句话得出一个结论。
看来学弟不喜欢被人叫哥啊。
不喜欢被叫得显大啊?
她是来借东西的,是不是需要说一些好听的话术?
但第一次见面叫弟弟似乎不太好啊。
那就加个小字吧。
应该会更符合他的心意。
于是敲了敲窗户边缘,推开点这种天气下适宜礼貌的窗口位置,眉眼含笑,看着人轻轻叫了一句:“小学弟。”
许树禾语气偶尔不着调,说起话来兴味盎然的,明明是本本分分的三个字,被她念出来,是风流肆意的慵懒。
林来反应最快,许树禾刚站到窗户边,他就看了过去。
却没想到听到这样一句令人风中凌乱的称呼。
他下意识看了眼陆泊。
这家伙这么凶,被人这么调戏,会不会横眉冷对,暴而发怒啊。
许树禾毫不自知这些,见小学弟的同桌面露震惊地看着自己,短暂疑惑了下才惊觉,脸上笑意更甚几分,语调也后知后觉板正起来。
“学弟,我叫许树禾,教室就在隔壁,二(一)班,我刚刚看到你带了吉他,你后天要用到吗?能不能后天借我用一下,我就用一小时,用了就还你可以吗?”
这段时间的气候风云多变,刚还阴着天下雨,一眨眼的功夫就大晴起来。
太阳从云层探出头,洒下成片光辉,女孩软软头发被晕染成淡淡金黄色。
她眉眼带笑,笑得温柔。
陆泊一抬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
倏忽隐匿在心底最深处的某个秘密似乎裂开了一道小缝隙,他身子僵了一下,紧接着快速站了起来,说:“好的,你现在就拿去吧,什么时候还回来都可以。”
“那麻烦窗户口递给我一下,谢谢。”
陆泊快速抿了下唇:“放窗户口你不好拿,我送出来。”
直到陆泊将吉他送出又回来,林来还是有些没回过神来。
陆泊他在干什么?
陆泊竟然有这么低眉顺眼的一面?
他不是应该一如往常淡淡抬眼,语气恣意放松。
说:“不好意思,我今天要用。”
要是借的人是个胡搅蛮缠的,他也不会有好性子给人下台阶,直接说:“不借,听懂了吗?”
林来不可置信问:“你还是你吗?怎么突然感觉灵魂换了个人。”
陆泊似乎心情蛮好,低低笑了下:“不懂你在说什么。”
—
底部垫了本草稿,黑色吉他倚靠在书桌上,从许树禾坐下,毕娱的视线一直没有断过,时而看看许树禾,时而又瞧瞧有几分眼熟的乐器。
最后还是没忍住问:“我看这吉他有几分眼熟啊。”
许树禾说:“刚刚问隔壁班学弟陆泊借的。”
???
毕娱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件大事。
概括起来就是一句话,同桌魅力无边,学弟难逃情劫。
她见过学弟带着这把吉他。
无数次,她和这把黑色吉他擦肩而过。
在二食堂的几次,远远地,她看到学弟掏出餐巾纸,将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