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宣正六年四月,海陵、江都、雁行三府组成联军,准备向占领靖海平原的义军发动总攻。
杨蓬、赵汐、吴叶三人商定,决定等到开战后,由杨蓬负责引诱何遇施法,之后吴叶和赵汐率风烈团偷袭敌方本营,一举拿下何遇。
吴叶私下与赵汐商量,她准备将昏迷的何遇生擒,夺取神器,然后请最好的医师为他治疗。在何遇治疗恢复期间,吴叶和赵汐亲自与他谈判,劝他领导义军接受朝廷的诏安,从而尽早结束战乱。
但吴叶决定先不将此计划告知杨蓬,她担心杨蓬比起和谈,他更想杀了何遇为将士们报仇。若真如此,届时义军必将哗变,后果难以想象。
赵汐十分理解吴叶的顾虑,他想起了之前杨蓬在西郊屠杀义军的行为,当即表示同意。毕竟,他的仇人只是张烈,并不想迁怒无辜。
……
是日,耀日当空,刀枪剑戟闪烁着森森冷光,严整的甲胄彰显出联军壮阔的军容:
前军为江都火铳军,由安潇义和胡遗风率领,他们三列一组,在盾兵保卫下稳步前进,以三段击的战术抵御敌军的正面突袭。沈清亲自坐镇,鼓舞士气。
中军为海陵铁骑兵及重装步兵,由魏横率领,随时支援前军。后军为海陵炮兵,由孟川指挥压阵。同时,陆君玮也自请出征,负责为此战提供粮草。
南北两翼为雁行轻骑兵,分别由杨蓬、冯越率领,负责突袭敌阵。
一通激昂的战鼓声罢,杨蓬披坚执锐,策马来到阵前,面朝众人高声说道:“将士们,你们随我征战多年,破玄帐,守剑岭,历战无数,斩首万余,却惜败于贼首妖法。但如今,我军已有破解妖法之策,那些祸国逆贼将不堪一击!此战我军誓取京师,收复雁行,为死难将士和百姓们报仇雪恨!”
杨蓬神色严峻,目光如炬,方天画戟直指苍穹:“此行不破贼教,誓死不还!”
“不破贼教,誓死不还!”“不破贼教,誓死不还!” 雁行将士齐齐大呼,势若雷鸣海啸。
号角吹响,黑旗高举,将士们纷纷跨上战马,长枪大戟在握,长弓利箭齐备,战意高昂,气势磅礴。他们肩负着引诱何遇施法的重任,皆已做好了拼死一战的觉悟,成败在此一举!
“全军进攻——!”杨蓬挥手下令,雁行大军自东向西,奔涌而去。
……
由于杨蓬先前得到了义军布防图,雁行军连续五日屡战屡捷,破敌无数,阵线不断向前推进。
最初,杨蓬还对布防图有所怀疑,进攻策略还比较保守。但是,在经历一次次小规模的胜利后,杨蓬确信,沅姬确实为他提供了准确的情报,她真的是在帮忙。
第六日,杨蓬指挥大军再次向义军阵地发动突袭。
战场上,数十名黑甲战将各领轻骑部队,分散游击:他们统一骑黑马,执画戟,披红袍,佩金冠,脸上都戴着黑铁龙纹面甲,神出鬼没,突袭义军各个营帐。
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杨蓬?!义军们一时分辨不清,顾此失彼。
不但如此,这些轻骑兵各个弓马娴熟,一通箭雨后便迅速撤退,义军一方面追不上,一方面又担心本阵守备不足,一时间左右两难,进退维谷,士气越发低落。
张烈见状,只得改变战术,他集结大军凝为一股,直讨联军主力,欲迫杨蓬回防。
可怎料,大举挺进的义军却遭到江都火铳军的迎头痛击,几次进攻皆无功而返。张烈、唐宁、潘骏、朱源等义军大将各自为战,疲于应对。
终于,狂风骤起,飞沙走石,青环张天,黑云蔽日,挟雷鸣阵阵。
杨蓬见机会来了,一支哨箭直贯天穹,撤退的号角声猝然四起,雁行铁骑策马扬鞭,飞速撤离战场。
当青色雷电轰然落下之时,大多数雁行军皆已撤出其覆盖范围。
杨蓬策马疾奔,回头望着雷云覆盖的战场,心道:赵公子,吴首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
【二】
风雷止息,暮色昏暝,河畔密林高木阴翳。
吴叶、赵汐率领风烈团百名骑兵,沿着林间小道向着义军本营急行,一路畅通无阻。
“多亏了杨兄的布防图,看来此战拿下何遇势在必得!”赵汐斗志高昂,扭头看向并辔驰骋的吴叶,“阿姐你说,究竟是雁行哪位将军这么厉害,竟能对义军的底细了如指掌?”
吴叶摇摇头:“杨大人未曾说明这布防图从何而来,雁行将士亦对此守口如瓶。但我听这附近百姓说,三月有一架马车来过雁行军营,当天傍晚又走了。自那日后,杨大人便向我们提出了何遇法术的破解之道,与我们设想的战术不谋而合。”
赵汐思索道:“难道说,马车上的是杨兄派去的间谍?不过,依杨兄和雁行军的行事风格…他们应该不擅长这方面吧?”他脑中灵光一现,“对了,这倒让我想起假面人来了,那个混球就爱干这种事情。”
“是呀,假面人长年藏身教军中,应对其布防颇为熟悉。”晚风吹乱了吴叶的发丝,她神色凝重,“我有个大胆的假设…会不会是假面人派人用什么办法将教军布防透露给了杨大人?如果是的话,那这很可能是个陷阱…”
赵汐微微蹙眉:“陷阱?不会吧,我们都连战连胜整整五天了,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吧。”说着,他轻笑展眉,信心十足道,“阿姐不必思虑过重啦。”
“但愿如此。”吴叶回道,心中却泛起一阵寒意——到目前为止,一切似乎都进展得太顺利了。
前几日作战,吴叶处处留心,却未发现什么不妥,布防图完全准确,帮助联军连连取胜。
眼下,何遇施法后昏迷不醒被送回营中的消息确切无误,终于到了整个计划最关键的一步。
吴叶暗下决心,纵使前路尚险,她也要勇往直前。因为只有生擒何遇,逼降张烈,之后号令群雄诛杀陆凌峰,大兴才有重振的希望。
纵然她事事谨慎,可到了关键时刻,她从不畏惧,更不会退缩。
众人策马前行几里后,倏然,侧前方传来咻地两声。
“小汐小心!”吴叶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