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联军离开牧云城后,吴叶单独找到沈清,向他坦白了自己的身份。沈清惊讶万分,却也未做过多的表示。
联军陆续各自返回领地,吴叶、赵汐与风烈团成员留在苍岭府,做最后的筹备。
宣正七年,春节方过,一纸《讨李轻云檄》横空出世,在朝野间激起轩然大波。
署文者正是宰相褚文渊,他公开指认吴叶的真实身份实乃废太子李炽之女李轻云。此女身为朝廷要犯,蛰伏多年,图谋复辟,其野心昭彰,罪无可恕,人人得而诛之。
文中列出李轻云罪状有五:一为假借风烈团之名窝藏朝廷要犯;二为滥用职权收降张烈等叛贼作为私兵;三为网罗党羽,蛊惑苍岭、江都、雁行三府总兵;四为私放霜月王庭等蛮族战犯出关;五为私自制造军火。
此文一出,陆凌峰遂以天子之名号令各府总兵出阵会津,讨伐悖逆谋反的吴叶。
这一天终于来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自己,吴叶没有慌乱,她早已令风烈团布下暗桩,就等着陆凌峰对她发难。
不日,一篇《讨逆臣陆凌峰檄》盛传于各府民间,将陆凌峰的九大罪状公之于众,引发了极大的轰动。
在不少人看来,与吴叶相比,陆凌峰的罪行无论数量还是严重程度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也有许多人认为,陆凌峰奉诏讨贼,乃正义之师,陆凌峰为人正直,绝非吴叶文中所述那般罪不可赦。
各路人马纷纷站队,双方势同水火,决战一触即发。
吴叶的檄文一出,雁行府第一个公然响应。
杨蓬宣称:以吴叶的人品,绝不会行危害国家之事。反观陆凌峰假仁假义、人面兽心,与萧重光、郎鸿等叛贼合谋作乱,此人罪孽深重,必遭天诛地灭!
近来,杨蓬在回雁城集结大军,厉兵秣马,为讨伐海陵做准备。
对此,吴叶很庆幸她在牧云城主动向杨蓬坦白身份,赢得了他的信任。
另一边,赵汐也在武平城以苍岭总兵之名招兵买马,重新组建苍岭军。
人们发现,和曾经的赵总兵不同,赵汐没有半分高高在上的架子,事无巨细亲力亲为,扑下身子问计于民,再苦再累毫无怨言。
苍岭百姓饱受郎鸿□□之苦,又见赵汐躬身为民之善,于是纷纷摒弃了对赵家多年的成见,主动加入苍岭军。
同时,由于张烈至今下落不明,群龙无首的义军感念吴叶赵汐的恩德与仁政,纷纷来到武平城,投入了苍岭军的麾下。
至此,三府中只剩江都尚未表态。
然而,令多数人意外的是,沈清公开表示与吴叶划清界限,号令江都军与海陵军共讨叛贼。
“小清这是怎么回事?!阿叶诚心向他坦白了身份,他却转头就向陆老贼告密?”赵汐一拍桌子,满脸震惊。
吴叶很平静,她摇了摇头:“不,我认为无需任何人告密,凭陆凌峰的老谋深算,他应该早就查清了我的身份。他不过是在等一个将我的身份公开的时机,好用最小的代价将我一举扳倒。所以,与其坐以待毙,我倒不如主动公开,以求得杨大人他们的支持。”
她轻轻抿了口茶:“至于沈大人,我认为他投奔陆凌峰定有其考虑,我相信他的为人,我也相信云舒妹妹背后付出的努力不会白费。因此,我们莫要惊慌,静观其变。”
“说的也是…小清虽然有些迷糊,但他一直是个明事理的人呀。”赵汐恢复了冷静,“嗯,那就静观其变吧。”
“报——!”
“江都军胡遗风前来向我军投诚!他还把云夫人绑了过来,人已到营外!”
“果然来了。”吴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二】
日暮西垂,京师大将军府,陆凌峰与沈清凭栏眺望着重现繁华的京师夜景。
陆凌峰轻抚着风中飘起的黑亮长须,和蔼地道:“贤侄,老夫听闻江都头号家臣胡遗风竟然叛变了,还绑架了你夫人,对于此事,你如何看?”
沈清面露愠色:“胡遗风为老不尊,竟干出如此卑劣之事!他定会为此付出代价。”
陆凌峰目光幽沉:“那如果李轻云用你夫人作为人质威胁你,逼你臣服于她,你又会怎么做?”
沈清轻叹了口气:“夫人不幸落入贼人之手,晚辈无比痛心。可晚辈知道,大丈夫需以大局为重,绝不能为儿女私情所困。而且,战场之上有所牺牲,也是在所难免的…”
“贤侄莫要担心!”陆凌峰拍了拍沈清肩膀,“你只需安心地整好军队,老夫不日便派高手将你夫人救回来,让你们夫妻团聚。”
“那就多谢陆伯伯了!”沈清重重抱拳。
陆凌峰又道:“说起你夫人,我听闻云府曾为沈家出了不少力,结果不久前你命上官恺以反叛之罪将云飞雄逮捕,还当众抽了他二十鞭子,与他关联之人皆被□□——云家落得如此下场,你就不怕寒了江都百姓的心么?”
沈清轻叹:“只怪云飞雄不识时务,冥顽不灵,偏要响应李轻云的叛军与陆伯伯做对。落得如此下场,是他咎由自取。”
沈清朝陆凌峰肃然一揖:“但陆伯伯请放心,晚辈绝不会因家事任由奸人摆布。待到平定李轻云之乱,江都百姓定会明白孰为英雄,孰为贼寇。”
“不错,贤侄果然颇有长进,一点就通。民心向背,历来如此。”
陆凌峰拍了拍手,笑容和蔼:“既然你已与李轻云划清界限,那你先前招降逆贼张烈之事,老夫便不再追究。你此次征讨苍岭府有功,老夫明日便向陛下上奏封你为骠骑将军,来日与老夫一道剿灭李轻云的叛军,贤侄意下如何?”
“多谢陆伯伯厚爱。”沈清抱拳一揖,“陆伯伯请放心,晚辈以为,当今世间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者,除陆伯伯外再无他人。晚辈愿竭心尽力,助陆伯伯讨灭叛军,还天下一个河清海晏。”
【三】
几日后,陆庭兰求见陆凌峰。陆凌峰笑容中满是慈爱:“兰儿,你平时公务繁忙,今日难得有空,去喊上君玮,我们三人一起吃个饭吧。”
灯壁辉煌,餐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喷香四溢,色泽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