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问一些事情?以您现在的身份,有资格问我三件事。”
白泽终于沉不住气,转头看着楚岩汐的侧脸。
这张脸与他印象中的那张脸一样清俊冷肃,容貌并不完全一样,但此时在白泽眼中却完全重叠。
楚岩汐亦转过头去与他对视,“现在的身份?我以前是什么身份?”
白泽说道:“有些问题,我知道答案也不能回答。”
“比如?”
“比如,殿下不要问有关您自已的问题,那算是天机。您可以问除您之外的任何人,任何事。”
“若我想问我们怎么出去也不行?”
白泽微笑。
楚岩汐亦抿了唇,勾出微微笑意,他说:“那你告诉我,霍铮如何出此境?”
白泽认识他几十万年,还从未见过他的笑容,这浅笑让见多识广的白泽亦震惊。
但白泽毕竟是白泽,不着痕迹地掩饰了自己的失态,道:“殿下,为避免过多纷争,保护有关时空过道的秘密,若无天帝授命而擅入这异域桃源者,永不能出境。”
“那也未必。”楚岩汐道:“至少有一位就离开过。”
“您是讲晋朝那位渔人?”白泽当然知道楚岩汐在讲哪一位,他说道:“殿下,那真是一个例外。”
那位渔民在河中钓了一条金色龙鲤,那是神龙族帝君的第七子。
他因犯天罪被罚,被打回原形,要在江河中再修行三千年才可回归本位。
神龙帝君心痛小儿子而悄悄循了私,偷偷给了它出入这异域桃源的资格。
渔人很喜欢这条金色的鱼,视若珍宝,小心对待。
因船上有它,渔民轻易进入了桃源,只是后面所发生的情形却不是桃花源记中记载的那样美妙。
七太子入异域即可化成人形,他迅速脱离了小小水缸的束缚。
渔人在这世外桃源用着别人的记忆过得很开心,可是不久后七太子在河中看到一位风尘仆仆的女子跪在河岸边焚香流泪祷告,她是渔人的妻子,带着儿子一路沿河寻找。
她不信丈夫被河妖吃掉的谣传,誓死要将他找回。
她恳请河神指引,到底丈夫去了哪里?
七太子在河中跟了他们好几日,看他们风餐露宿,且终日以泪洗面,想到自己被罚下界,亦无法见亲人一面,心生恻隐。
一念之善,他又将渔人带了出去。
“所以讲人的好坏是相对而言,”白泽停了一会儿,道:“这世上并没有绝对的好人,亦无纯粹的坏人,神仙妖魔都如此。七太子犯了错,但心底也有善良处。”
楚岩汐不以为意,道:“有些事情,对错只是看事物的角度不同。”
白泽点头道:“也有道理。”
楚岩汐道:“可七太子却因此受了罚?”
“作为护卫此处的天神,我们不仅要防止外时空种族的入侵,亦要防范六界无授命者任意跨越时空造成混乱。七太子擅自私放闯境者,并不在我们所管辖的职责范围内,我们不干涉,但自有天庭管束,神龙族帝君也没有办法再袒护。况且神龙尊者铁血手腕,从不讲人情,他哪能容忍这种行为发生,神龙族帝君亦在碧水寒受罚两百年。七太子被剥去原身,困在这异域的山崖之中,再无行动自由,只有时空过道受威胁时,他才能现身协助。”
“他被幻化成让人厌恶的朱厌?”
“对,天下第一凶兽。无论它有多么好,可是长得太过丑,名声又不佳,再好也不好。”
一阵风刮过,花瓣如雨纷扬,楚岩汐抬起手接住一瓣,花朵触手柔软冰凉。
“确实是一场例外,不过既有第一次,或许会出现第二次。”楚岩汐停了一会儿才又说:“能封住入口的不只五芒星阵,还有灭世玄光……在我使用灭世玄光之前,你并未认出我曾经的身份,所以才认定五芒星阵才是唯一护住此境的方法……若你不能回答,可以不回答。”
白泽不得不佩服楚岩汐心思缜密,他沉默不语。
“任何事情都无法做到绝对,肯定还有出境的方法,你知道,只是你不能说。”
白泽还是不答话。
楚岩汐不再为难他,问出了第二件事:“锁天链,除了帝释可以解开,还有什么办法?”
“斩断。”白泽直截了当地给了答案。
楚岩汐当然知道可以斩断,一向果决的他在这问题上再三犹豫。
若他功力不够,锁天链上所受力气全部反传,莲一一定死无疑,就连困在一起的魔尊是否能保住性命都是个未知数。
“第三个方法?”
“没有。”白泽答道。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白泽以为楚岩汐在努力斟酌第三件事是什么,毕竟这是千载难逢的机遇,不可轻易浪费。
实际上楚岩汐感觉再无问题可以问,并不是所有事情都必须求一个答案。
他最想知道的,是何时能再见到莲一一,但直接与他相关的问题他都不可以问。
在绝地死境,莲一一曾同他讲若可能,真想见一见自己的父母,他心里一直记得,或许现在是个好机会。
“莲一一的父母是否还健在?”
“这是第三件事情?”
“是。”
白泽有些意外,但还是诚实回道:“母亲已去世,父亲还在。”
“可否知道他住哪里?”
“当然可以,殿下,这属于同一件事情的范畴。”
他们面前的湖水如镜,此时出现一处深宅大院的图景,有一位年长者正在弯腰咳嗽,有侍女跪地呈上汤药,长者接过,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