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将他拉出。
伏鸢趁着无人注意,一路溜至冷宫,得罪了太子是小,丢了性命是大,她可不能把李通放跑了。
冷宫因她日日前来,如今更是连大门也不关。李通不是没想过闭门不见,可伏鸢却是行了半夜翻墙的事,太后竟也不管,无奈之下,唯有妥协。
不是听说曲家的小娘子为人乖巧伶俐吗?
这伶俐是有了八分的样子,可这乖巧愣是看不出一点影子。
传言到底不可信。
“李通!”
伏鸢风风火火地跳过门槛,将那护好的缎子和新得的短刀皆给了李通,“我还有事,不可久待,别人要是问你,就说没见过我。”
她转身间,却被那六皇子拉住,“你这狼狈的样子是和谁打架了吗?”李通如今倒也习惯了伏鸢直呼他名字,自然也是因为拒绝了也无用。他借着袖子,替她擦了擦花了的脸,就算再任性也不能这般胡闹,这里可是皇城!
李通却被自己的动作惊了,他生怕自己的窘迫被发现,即刻收回了手,可那碧山色的外衫上却是早已在不经意间蹭上了拭下的灰,像是燃烧了一半的草木,一寸浓烈,一寸枯。
“这个啊。”伏鸢擦了擦额头,眼中带着喜色,干净不掩饰的神情与凄凉的冷宫格格不入,“可是让太子吃了个大亏的证明!先不和你说了,我要去太后处躲躲,明日我再来。”
伏鸢挥挥手,向着李通告别,行色匆匆。
“小娘子过得这般肆意,在这宫中可是活不下的。”良美人扶着门框,皆是叹息,“通儿对于阿娘所说之事,可想清楚了?”
李通低下头,执拗地坐在一边,委屈之意溢于言表,“我不想离开阿娘,可若是不离开阿娘,我们都要死。”皇后明里暗里的处处针对,难以防备。太子也越发嚣张,宋婕妤也时常来敲打他阿娘,这宫里,每个人都在逼着他们。
良美人怜爱地捏了捏李通的脸,她自知寿数将近,时日无多,“昀京内,若无靠山和权势便是死路,如今那小娘子依旧能留有本心,也是因太后和曲家庇佑。阿娘给不了你什么,唯有帮你不留顾虑。”
飘零无依的良美人眼中含泪,一如春江潮水,沐浴爱子。
“阿娘想做什么?”
李通不知道良美人的意思,更多的是不敢猜。
“太后,会是你的助力......”她抱了抱自小跟着她受苦的孩子,回忆着那仅有的几日快乐。
————
伏鸢还是被太子逮到了,也是,昀京中便没有他办不成的事。而此时,太子却哭唧唧地躺在皇后许忆眉的膝上,哭诉着伏鸢如何不服管教,四处与他作对一事。
许皇后冷淡地瞧着一脸无畏的伏鸢,想到那日她替良美人母子出头,便觉这曲家的嫡女,是个不安分的。但太后竟任其在宫中自在生长,无半点微词,这无异于是打她这个后宫之主的脸!
“大闹御园,殴打太子,曲家小姐是要造反吗?”
这一上来便是如此大的罪名,看来许皇后果真不喜自己,伏鸢心下庆幸,憋着笑意回道:“皇后娘娘,臣女不过是在御园内玩耍,不成想玉串子散落,反被太子踩到,这才有此意外,想必娘娘是误会了,臣女万不敢与太子争斗。”
姑母教过她,只要他人无把柄,伏鸢便可随心所欲。
眼下她跑至御园,众人可都瞧见是太子追着她,失足滑倒,伏鸢才是委屈的那个。且,就算太子手下的宫人再巧言善辩,在旁人看来,也不过是串通一气。为了装得逼真,伏鸢可是特意撞了两下墙,以做个十足的受害者。
许皇后脸色铁青,伏鸢既承认了这件事,也否认了两方动手,反而归结于孩童之间的意外,倒是很合理。
“听说,太子的课业中出现了不干净的东西,你又有何想说的吗?”
伏鸢故意装傻,“不干净的东西?臣女不懂是什么意思。”
“胡说!分明就是你塞的虫子!”
眼看太子气急败坏,伏鸢也不介意再惹是生非,“太子何时见过是臣女放的?难不成是寻不到人,想要诬陷?”
“我说是你,就是你!”
李适跳起,拿着烛台就往伏鸢身上砸去!原想着她会躲,谁知伏鸢却特意向前一倾,接下了这还烧着的烛台。
一时间火苗点着衣摆,噌噌直冒,皇后大惊失色,“快,快取水来!”
伏鸢自觉机会已到,径直绕着祈坤宫的纱幔跑了两圈,这浓烟立刻升起,皇后宫中顿时乱作一团,在烟雾包裹下,伏鸢跳至殿外的湖水中,咕咚一声,再无动静。
“来人,快把曲家小娘子捞上来啊!”
皇后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如此不怕死,伏鸢要是真在自己殿中出什么事,岂不是有口难言?
随即怒喝太子,“你个没脑子的,在本宫这里动手,要是被传出苛责朝臣女儿的谣言,看你父皇怎么收拾你!”
伏鸢怕水,也怕火,可她有分寸,那身上的火并不大,最多烫掉些手上的皮,至于跳入水中......皇后不会允许自己死在这里,她肯定会出手相救。
这些痛,比起穿肠烂肺的毒药来说,可是好了不少。
意识开始模糊,都做到这份上了,李通总该相信她是站在自己那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