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尘大年初一的时间就在失魂落魄中一点一点消耗掉了。他看着这群亲人,也看着这群陌生人。她明明身处一个大而敞亮的屋子中,却觉得密闭又压抑。
“下雪了。”夏尘看着落地窗外飘散的雪花,失魂落魄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宿。最终还是上天没有辜负夏尘,送给了她一个借口当做礼物。
“我出去溜溜,吹吹风,看看雪。”夏尘对着忙着各自事情的人们说了一声,虽然知道他们就算听到也不会在意的。
夏尘穿好衣服,看了眼门口凳子上的帽子,想起昨天的事,心里还是又扎了一下。不过,她还是拿起来立马出了门。
夏尘出了门,看都不多看一眼帽子,就扔进了离她最近的垃圾桶,头也不回地使劲跑向出小区,一路跑着,直到力竭再也跑不动了她才停下。此时的她,才感到身上的耻辱随着汗水一起从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里跑了出去。
她站在原地抬头看着白皑皑的雪。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滚烫夏尘的脸上便立马化成了水。她感受着这种冷热交替在脸上的碰撞、对抗、厮杀,感受着生命的热忱和面对生活凌厉现实的不妥协。
“夏尘,这个时候,你怎么在这里?”陈梦南站在旁边便利商店旁,手里拎着一堆薯片和零食。
夏尘看了看周围,对她来说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刚才光顾着奋力奔跑的夏尘全然不知自己跑向了哪里。
“那个……那个,我闲着没事,出来运动运动。”说着,夏尘便在原地做起了拉伸运动。
“谁会在大年初一的大雪天出来运动运动啊。”陈梦南模仿着夏尘的样子。
“也是,要说喜欢下雪,你可能真的会。”陈梦南看着夏尘脖子上溢出的汗水,和脸上汗水和雪水交杂往下滴的憔悴模样,“进便利店坐会儿吧。里面暖和,别着凉了,到时候我可不好交代。”陈梦南说着便走过去,他并没有拽着夏尘,而是把夏尘推进了便利店。
“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买杯热豆浆。”陈梦南边说着边拿着手机给施成尧发去了短信。
夏尘看着地面上的雪越来越厚,天上的雪也下的越来越急了。她安耐不住的笑意浮上脸庞。
“你还真是与众不同,就这么喜欢下雪啊。”陈梦南递给夏尘了一盒热牛奶,自己坐在旁边打开薯片开始吃着。
“没想到,你还挺接地气。我以为你平常就是个知道耍帅嚼口香糖的人呢。”夏尘用早已僵硬的手努力握住陈梦南递过来的热牛奶暖着冻得通红的手。
“我是个正常人好么?施成尧到底怎么跟你形容的我啊,把我说的这么高冷又不近人情么?”陈梦南边说着便把薯片递给夏尘。
“我才不吃垃圾食品呢。”夏尘看了一眼薯片用胳膊肘推了回去。
“是,你们仙女只吃空气就够了。不过赶紧把这热好的奶赶紧喝掉好吧,好歹是份心意。”陈梦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我才不是仙女呢,我只想当普通人,再普通不过的人。”夏尘嘲笑自己道。
“这是咱俩第一次好好聊天吧,清霜的男朋友?”夏尘刻意提醒了下陈梦南。
“我知道,我知道了。今天你就把我当施成尧的好兄弟,不是于清霜的男朋友行么?”聪明的陈梦南怎么会不懂夏尘的用意。
“好。”夏尘有气无力地答道,看着窗外,满眼尽是悲凉。
“那就说说吧,今天怎么这么狼狈。”不是陈梦南阅女无数,而是夏尘的狼狈都挂满了脸上。
“你说是不是我太在意了,亲情。亲情不是天生的么?从一个婴儿诞下的那一刻,就确定了他最起码应该是拥有亲情的吧,只是或多或少罢了。我指得的是应该拥有哦,不要给我举那些极端的例子,什么抛弃孩子,卖孩子什么的。就普通人的生活。”夏尘喝着牛奶,第一次以朋友的眼光看向陈梦南,真心地想要一个答案。
“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的女孩,怎么唯独在亲情这儿绊住了你呢?无情无爱的人多了去了。不止亲情,有的人就天生没有感情。”陈梦南看着此时凌乱的夏尘,也认真了起来。
“我刺你一刀和你的亲人刺你一刀,你觉得哪个更疼啊?”夏尘明明已经感知到答案,却还是问了出来。
“夏尘,你知道会问这个问题的会是什么人么?”陈梦南没有直接回答夏尘的问题,“善良的人。”他放下了薯片,严肃地对夏尘说道。
陈梦南裤兜里的手机一直亮着,电话那头的施成尧听见了这一切。
“我肯定是一样的疼。同样都是一刀扎在我身上,还分谁扎的么?可是你肯定不一样。你跟施成尧形容的可是真像啊。”陈梦南抠了抠耳朵。
“他怎么形容我的?是不是又傻又蠢。”夏尘自己说完,都开始笑起了自己,“今天破例给我一包薯片吧。”
“别嫌弃我啊。”陈梦南把自己吃剩下半包的薯片递给了夏尘。
夏尘毫不在意接过那包薯片,“以后我们就是一包薯片的友谊了。再次强调,友谊。”夏尘从里面掏出一片薯片递给了陈梦南。
“你要不是施成尧的妹妹就好喽。”陈梦南接过薯片吃了下去,然后有意摁下了手机的关机键。
“既然是朋友了,那我就说句实话。我刚开始我是要追你的,要不是施成尧的百般阻挠,你还真不一定能逃得掉。”陈梦南用他一贯自信的口吻说道。
“逃?我压根就看不上你,用不着逃。我走着你也追不上我。”夏尘摇了摇头平静的说。
“我哪点不如施成尧啊?论长相、身材、才华还有……天生的吸引力,我哪点差啊?你说说。”陈梦南对于夏尘的态度倒是起范儿了。
“就凭你能说的出口这些话,你就哪点都比不上。”夏尘放松的吃着薯片笑了笑。
“我没听错吧?他在你眼里这么特别啊。”陈梦南从兜里掏出了片口香糖放进嘴里。这正中陈梦南下怀,夏尘掉入了陈梦南的圈套。
“对你这种人真不能放松警惕。”夏尘看着陈梦南又摇了摇头。
“不是特别,是他已经存在了。”夏尘捏着喝完的牛奶盒子,看着这个牛奶盒子说道,跟那天施成尧拿给她的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