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内,清香弥漫,温热的水汽一片氤氲。
水面绛色花瓣漫无目的地漂浮,偶尔贴近女子的肌肤,更衬得肌肤如玉般嫩白无暇。
发髻上的步摇拆下,如瀑般的乌发散落在新雪似的肩头。
姜青若拂去长睫上的水珠,若有所思地靠在浴桶边,一脸沉思的模样。
香荷将步摇收在一旁的首饰匣子中,突地想到了什么,奇怪道:“小姐,您的彩凤金钗呢?”
神思不知飘向了何方,姜青若随口道:“被一个无赖抢走了。”
“无赖?!”香荷惊讶地抬高了声调。
“......不是什么无赖,刚才我没听清,”姜青若回过神来,暗哼一声,“钗子兴许丢了,不用找了。”
“哦,”香荷听话地点点头,“那,绣金的技艺,小姐真记得吗?”
她贴身伺候小姐这么多年,只见小姐绣过几枚不怎么样的荷包香囊之类的东西,左看右看,小姐也不像是会什么稀罕女红的样子。
“记不记得没什么关系,反正她也不是真为了这什么绣金技艺,”姜青若漫不经心地盯着裹着细纱的纤指,突然想起来什么,立刻迫不及地催促香荷,“厢房里放着一尊玉佛,赶快找出来。”
香荷虽然疑惑,但素来对小姐的吩咐言听计从,当下便去了厢房。
待支开香荷,房内安静下来,姜青若靠在桶壁上,闭上眼眸,轻轻吐出一口气。
那尊观音玉佛是她逛铺子时一眼相中的,当时她便觉得那玉佛送给老夫人再合适不过,现在把玉佛送给老夫人做寿礼,她老人家一定很喜欢......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出府的机会不多,陆老夫人寿辰那日,陆府一定宾客如云,她该怎么找到与良埕哥哥独处的机会,再抓住时机向他表白心意呢?
荷包里有一只精巧的兔儿玉佩,姜青若伸出纤臂勾了过来,托在掌心中细细端详。
乖巧可爱的小兔子,瞪着一双活泼的大眼睛,明明本来是可爱善良的性子,却因为瞪眼抿嘴,偏生显出几分颐指气使凶巴巴的强悍模样。
这是良埕哥哥亲自雕刻的,作为生辰礼送与了她,这枚玉佩可是她的心爱之物,经常带在身边,轻易不肯示人的。
姜青若将玉佩紧握在掌心,眉眼弯了弯。
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在唇畔绽开。
只要她找到机会与陆良埕单独相处,表白心意,那么一定.....
睡意缓缓袭来,朦胧中,嫁得良婿的美梦不期而至。
身着嫁衣的她羞答答坐在床沿上,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有人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她紧张不安地握紧了手指,悄悄垂眸,看到对方大红袍摆荡起涟漪又遽然落下,新郎的皂靴在近在咫尺处停住。
不知过了多久,修长五指握着玉如意,踌躇片刻后,缓缓伸向前方,挑起她的盖头。
姜青若的心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盖头悄然坠落,长睫轻颤了颤,姜青若抬眸,还未看清新郎的模样......
“小姐,小姐,你怎么在浴桶里睡着了?”
焦急不已的熟悉声音蓦然把美梦吵醒。
姜青若不情愿地睁开眼睛,还未反应过来,整个身体突然滑进了浴桶中。
浴水早已变冷,毫不意外地灌进口鼻之中,出于本能,她猛地坐直身体,捂住胸口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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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今日感觉如何了?”
香荷端着汤药,推门进来,将药碗放在桌子上,又轻轻走上前去撩床帐。
前几日沐浴受寒,小姐咳嗽了好几日,一直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不过,今日是陆老夫人的生辰,昨晚小姐就嘱咐过了,一定要尽早提醒她起床。
掀开床帐,香荷发现姜青若已经醒来。
她的乌发如瀑般倾泻在身侧,因为风寒尚未痊愈,玉白无暇的脸颊尚有不正常的红晕。
只是,似乎没听到香荷的声音,她一脸深沉地坐在床上,双手托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
“小姐?”香荷又唤了一声。
姜青若转首过来,下意识蹙起秀眉。
奇怪,昨晚又做了那样的梦,只是每次到看到新郎模样的时候,总会从睡梦中突地醒来,所以每次都不曾看清他的面容。
姜青若甚至有一瞬间的疑心,那位梦中新郎,真得是陆良埕吗?
不过,随即她用力摇了摇脑袋,将这个可怕的念头飞快从脑中赶跑。
不是陆良埕,又会是谁呢?一定是他,绝对不会有错的!
想通这点,姜青若脸上那点愁云很快散去,唇角又弯了起来。
今天,就是今天,她就要见到陆良埕,待向他表白心意后......
姜青若捂脸难为情地眨了眨长睫,又忍不住接着想下去。
一旦说破此事,便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你侬我侬的天作之合,而之后,他一定会到姜府来提亲,再接着,便是两人定亲成婚,成亲后,可以生一个、两个随便几个孩子......
香荷看到小姐呆坐着一动不动,白皙的脸庞却莫名其妙浮现出一片可疑的红晕,不禁吓了一跳。
“小姐,你没事吧?”
姜青若使劲揉了揉自己羞红的脸颊,长舒一口气,掀开被褥,起身下榻。
“好多了,给我梳妆吧,”她欢快地眨了眨眼睛,微笑着吩咐香荷,“今天要梳最好看的发髻,首饰衣裳都要最新样式的。”
她要做整个云州城最漂亮的姑娘,让陆良埕一眼看到她,便满心都是她,一辈子再难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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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老夫人的七十寿辰,虽未声张大办,但一大早,前来陆府祝寿的马车便络绎不绝。
管事迎着各府主母小姐下车,热切地致谢寒暄过后,再将人请入府内的花厅中,一个时辰下来,脸都要笑抽筋了。
这次前来随主母给陆老夫人贺寿的年轻小姐们,大都刚过及笄之年且尚未定亲,个个容貌出众,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