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纳闷道:“这几日天气渐暖,哪儿有变天的迹象?”
谈宝璐说:“我这几日总做梦,梦到的东西还都成真了,我做梦就梦见马上天凉了,怕也成真了。修整修整拱棚和水道也不是坏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周妈虽没全信,但她还是将谈宝璐的话听了进去,点了点头,说:“我家的拱棚正好要修了,我过几日回家看看。”
谈宝璐忙说:“别过几日了,就今日吧。”
周妈一愣,“今日?今日我哪儿走的开?”
“这儿有我呢。”谈宝璐笑盈盈地说,“周妈您就快回去吧。”
周妈感激不尽:“谢谢三姑娘,谢谢三姑娘了!”
*
与此同时,谈魏忧心忡忡地去上了朝。
这一早上,他都在担惊受怕赫东延因昨晚的事拿他开刀。
他在台下站得冷汗直流,听着身边的同僚汇报政务:
“……大禹一带,兵民彪悍,生监抗粮,此等恶习已然成风……”
“……今修河道,拨运米粮二万余担,经建福之后,二万担变成一万担,剩余的一万担不见所踪!”
玉阶之上,赫东延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手指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龙椅扶手上那颗龙珠。
他对政事总拿不定主意,一会儿觉得这个说的有理,一会儿觉得那个说的不错,从没有自己的主见。
他干脆眯眼假寐,待官员们问询他的态度了,他就慌慌张张地望台下岑迦南的脸色。
若岑迦南应允,他就有人撑腰,说话底气都足几分,若岑迦南不搭理,他就立马改口。反正岑迦南不同意的事,他就算有心想推,也不可能推下去的。
岑迦南今日穿紫色暗蝙蝠纹朝服,头顶白玉发冠,腰间系了一条翡翠腰带,单薄的眼皮半垂着,神情淡漠懒倦,晨光照在他的眼皮上,使那一处的皮肤微微有些泛红。
也不知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岑迦南看起来兴致并不高,甚至还有些心不在焉。上朝上到一半,他竟直接就走了。
岑迦南一走,赫东延连点头摇头都不会,干脆大手一挥,说:“退了退了,有事明日再来。”
早朝草草结束,众人免不了议论纷纷:“昨晚是发生什么了吗?‘那位’怎的心情不大好?”
“那事你还没听说过呢?”
“什么事?”
“不可说不可说,想知道,你自个找何飞打听去!”
“既然不可说,你搁我这儿说个屁!卖关子的生儿子没屁股!”
“啧啧啧,武官就是粗俗!”
谈魏跟在下朝的人潮中,大大松了口气。
看来他真逃过了这一劫。
“谈大人请留步。”徐玉突然拦住了他。
又见徐玉那张总是皮笑肉不笑的小白脸,谈魏不由提心吊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徐公公有何指教?”
徐玉似笑非笑,说:“初六宝通寺迎佛骨,这事谈大人可知道?”
当年赫东延继位,佛学家出了份大力,自此佛道之争佛教大胜,大晋尚佛蔚然成风。迎从天竺国远道而来的佛骨,便成了一等一的大事。
这一日,赫东延将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入寺庙听清谈,观佛骨,为民祈福。
谈魏连连点头,“听说过听说过。”
徐玉笑道:“谈大人也一同去吧。”
谈魏吃了一惊:“徐公公莫不是搞错了吧?下官,下官的名字不在同行人中。”
徐玉微微笑了笑,说:“不就是个名字?不在加进来就是了。谈大人这是在怪奴才没将大人的名字先就放进来?”
谈魏忙摆手:“哪里那里?!徐公公折煞老夫了。”
谈魏又惊又喜,能跟皇帝一起去瞻仰佛骨,这是多大的荣耀!他再三谢过:“多谢徐公公!”
徐玉说:“谢我做什么,这殊荣还不是谈大人自己争取来的?”
谈魏又呵呵干笑了两声。
徐玉一顿,又说:“不过,还有一事。”
谈魏忙问:“徐公公请讲。”
徐玉说:“有幸瞻仰佛骨,这是份大福气,福气多一个人沾,这叫添福。所以,那日谈大人也将家里的子女一同带来,共同沾沾佛光吧。”
谈魏再愣,终于明白了徐玉的弦外之音——
赫东延想借这迎佛骨的日子,再见谈宝璐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