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都抬头朝她望去。
身红色舞衣似火,天然舒展的腰肢如柳叶舒展,腰间缠了一根串了金铃铛的腰带,行步时,叮当作响。
谈芙脸色一变,尖酸刻薄地小声讥讽:“嗤,穿成这样出门,真是有辱家门。”
谈茉也上下打量了一番,也眉梢微皱。
这身衣服料子绝不算顶好的,她府上丫鬟逢年过节也能穿上。但偏偏谈宝璐腰身身段妙,腰细臀丰,让这身衣服宛如长在了她身上。美艳成这样,天下所有男子都会挪不开眼睛吧?
怕不是这次进宫,圣上还真能看上她?
与几位小姑娘的心思不同,谈大夫人上下扫了谈宝璐一眼,嫌她的扮相不够庄重,跟她娘一样天生贱相,鄙夷地撇下嘴角。
谈魏一心在乎自己的官途,懒得管女儿穿什么,连她今日是红的还是绿的都没看清,匆匆说:“既然准备好了,那就赶快走吧!”
“是。”谈宝璐跟着往外走。
经过长廊时,她突然察觉身后有两束目光。
她回头一望,她的双胞胎弟弟妹妹谈妮和谈杰,正挤在门角冲她微微笑。
两个小萝卜头太小,还不受宠爱,不怎么许他们上前厅来。但他们听说今日姐姐要进宫了,就想来看姐姐,远远地躲在门缝里偷瞧。一瞧见她回头,就开怀地笑了,干净单纯的眼睛里全是她。
上一世她死后谈家就彻底衰败了,谈妮和谈杰只有十来岁,寄养在了姨母家,又逢战火纷飞,谁都过不上好日子,姨母举家南迁,路上谈妮和谈杰走散了。
姨母找过,岑迦南找过,就连变成游魂的她也找过,但怎么都找不到,他俩就这么成了千千万万难民中的一个。
现在这双弟弟妹妹就好端端地站在她的面前,谈宝璐蓦地双眼通红。
她忍住眼泪,扬起笑意,也用嘴型对他俩说:“等着姐姐,姐姐过几日就回来看你们了。”
他们经常这么玩闹,两个小孩儿能从她的嘴唇看懂她的话,眉眼瞬间弯了起来,脸颊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然后冲她用力地点头。
谈宝璐狠心走出谈府,登上了马车。
马车经过街道,在宫外侧门口停下。
谈魏和大夫人去正殿赴宴,而谈宝璐则由几位宫女太监领着,前往殿外等候,直到收到旨意,方可入殿内。
谈宝璐便在外头等着,天气刚刚立春,一入夜便开始飘雪。小东和小西连忙往她身上披薄被,说:“三小姐冷不冷呀?就不能让我们去个暖和点的地方么?”
“我没事。”谈宝璐反过来安慰她俩。宫里从不把人当人,更不用说她这种出身低微的女子了。她搓了搓手,将掌心搓暖,说:“这样就不冷了。”
又过了许久,几名太监朝这边走来。
其中领头的是位青年人,红衣玉带,下颌干净,星眸薄唇,容貌有不逊于女子的标致,看人时嘴角带笑,但笑意切不达眼底,使得他看起来有一种阴冷的心机深重。
那人迎面过来,谈宝璐一时恍惚。
她认得这人,宦官之首,大太监徐玉。
上一世,众人都以为徐玉是赫东延的狗,结果岑迦南叛军进入大都,是徐玉亲手为岑迦南打开的宫门。
徐玉一直都是岑迦南的人。
当徐玉走近,谈宝璐方才记起自己如今身份有变,连忙朝他低头躬身行礼,左手右手相搭,低下头来。
徐玉温声道:“谈姑娘,面圣前要检查身上有没有带利器。”
谈宝璐点了点头。
一位宫中的嬷嬷在她腰间、发鬓摩挲了一番,向徐玉回话道:“谈姑娘身上没有利器。”
“到时候叫你上去了,你便上去,切记不可举止失仪。”
“谢谢徐公公。”谈宝璐再次低下头去。
徐玉脚步微顿,领着人转身离开。
走过几步后,徐玉忽地问身后几位小太监:“方才尔等可曾唤过咱家?”
身后一名机灵的小太监连忙答道:“回徐公公,不曾唤过。”
徐玉若有所思,既然无人曾唤过他的名讳,这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谈家三姑娘,又是如何一眼认出他的身份?
他回过头,半眯着眼睛看向还在寒风中等候的谈家三姑娘。
已经等了这么久,她的腰背还是挺直的,脖颈到肩头线条舒展流畅,就连头都是骄傲地往上翘了翘。
不知为何,徐玉竟从这个小姑娘身上看到了凤临天下的味道。
这个外表娇滴滴的小姑娘,并不简单。
谈宝璐被宫女引到大殿之内,隔着一面玛瑙珠帘,隐约能看见此时席间的情况。
殿中有鼓瑟钟鸣,管弦丝竹,朝中群臣按官阶依次落座,谈魏官位不算太高,只能坐在中间段的位置,谈夫人坐在他的左侧,右侧坐着比他高出一半级的顶头上司。最前方纯金龙椅上空无一人。
谈宝璐在帘后听着外面的动静,忽地听到帘外传来一声“皇上驾到。”
殿中所有人跪成一片,她也跟着跪下。
她听到了赫东延熟悉的脚步声。
她听着他一步步走上龙椅。
她的心硬了下去,冰冷了下去。
前一世,她就是被赫东延害死的,此仇如何不报?
赫东延落座后,说了一句:“众爱卿平身。”
礼乐再起,又是一阵歌舞升平。
她听见谈魏说:“小女善舞,能在冰镜起舞,可让小女为圣上贺寿。”
“冰镜起舞?”赫东延饶有兴趣道,“何为冰镜?”
“由冰块磨成的一面平镜。”
“冰做成的镜子,怎可站人,怎可起舞?”
“身轻如燕,便可冰镜起舞。”
“那朕倒要瞧瞧,”赫东延大喜过望,道:“宣。”
“谈三姑娘。”一名太监绕到帘后,“你可去了。”
“是。”谈宝璐徐徐绕帘走出。
这时又听一声通报,“武烈王到。”
谈宝璐脚步一顿,两腿好似僵在了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