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萱心中还有疑惑,轻微揉了揉刚刚被砸之处,说道:“那江家……”
“你爹爹说了,咱家与陈家、景国公家素无愁怨,于此事上只需当个缩头乌龟就好了。”
二人扑哧一笑。几月相处下来,江萱才晓得自己这父亲看着古板,实际上却是个妙人。
眸中笑意转瞬即逝,江萱忽然想到那位景国公姑娘,不知道此事过后,她的命运会如何。
“只是可怜了孙姑娘……”江萱同情道。
“少可怜可怜别人吧,你自个都被她拖累的走不了路。”江夫人唤了婢女进来,那汤药如今正温热,再凉下去药性就要散了,遂催促江萱立马饮了,方好快些愈合伤处。
江夫人瞅着江萱那张被药苦愁的小脸,再看看她裸露在外包着布的脚踝,心中对景国公府仍有怨气,若不是江老爷拦着,她怕也要上门讨公道了。
江萱砸吧着嘴,扑闪着如小鹿一般的眼睛看向江夫人。
江夫人不自觉地弯了嘴角,自家这般乖巧懂事的女儿,怎么偏生要受这么一遭?
于此时,松脂匆匆进了月华居,伏在江夫人耳边低声说些什么。
江萱侧耳听着,好像讲的是景国公夫人携孙芙蓉来江家拜访,后面的就听不清了。
江夫人听完,拿茶盖拨开盏中浮叶,默然不语许久才面无表情地说道:“让她们等着。”
松脂应声退下,去安排景国公夫人的事。
江夫人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又与江萱说了好些话。
大约过了一刻钟,江夫人也没想给景国公夫人太多难堪,便转身准备去接待,临了了,还嘱咐松节一定要记着请柳医婆给江萱换药。
江萱目送江夫人出了月华居的门,阿芷上前收拾方才用的茶盏石墩,忍不住感叹:“夫人对阿姊可真好!”
江萱听着阿芷稚嫩的声音,目光又不自觉飘向远处,喃喃自语道:“是啊……真的太好了……”
前厅。
“景国公夫人。”“江夫人。”
“景国公夫人倒是难得来我们府上。”江夫人皮笑肉不笑地对着景国公夫人说道。
到底是多活了几十年,景国公夫人闻听江夫人语中不快之意,面上仍能岿然不动:“是啊,从前来的少,所以疏远,今后可要常来常往才是。”
江夫人挂着笑容,点点头不说话,她倒要看看景国公夫人的来意究竟是什么。
见江夫人不说话,景国公夫人也不绕弯子,叫人抬上好几箱药材,直言道:“前几日,小女莽撞行事不小心伤了你家姑娘,今日特携礼来致歉。”
“哦?”江夫人的目光从景国公夫人身上移到下座一直垂首的孙芙蓉身上,漠然的目光让孙芙蓉打了个冷颤。
“芙蓉,来,给江夫人磕头。”景国公夫人招手说道。
孙芙蓉很听这位母亲的话,乖乖地在江夫人面前跪下,给她结结实实地磕了一个:“芙蓉已经知道错了,还请江夫人与江姑娘不要怪罪。”
江夫人眯着眼,一时之间她实在猜不透景国公夫人的用意。江家与陈家结亲,景国公府与陈家如今正在朝堂上对垒,这个时候来致歉,难免令人多思。
“地上湿冷,快起来吧。”江夫人身为母亲,也心疼孩子,遂叫她起来,迷惑的目光却看向景国公夫人。
景国公夫人明白江夫人困惑,摆手又叫孙芙蓉在外头等着,才缓缓开口说道:“前几日我们家上了到折子这事,你知道的吧!”
“自然。”江夫人莞尔。
“此事我也劝过,可是如今世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好事事插手。”
江夫人挑眉,耐性听景国公夫人继续说道:“我于子嗣一事上无缘,当年芙蓉她亲生母亲有孕,国公爷高兴的像是要飞起,盼望着她生个儿子,谁曾想……”
景国公夫人朝门外那个闲看落花的女孩子投去怜悯的目光,苦笑着说道:“她亲娘难产,又是个女儿,没几天就去了。国公爷见不是儿子,也不管这孩子死活,任由下人作践。我呀,早年有个孩子没保住,只能怜惜怜惜别人的孩子。”
景国公夫人端起一边的茶水默默饮起,江夫人瞅她鬓间白发,又多了好许。同为母亲,她忍不住可怜起面前这个女人:“姐姐想要我做什么?”
放下茶碗,景国公夫人言道:“景国公府与陈家交恶,我却是要保全我的孩子。如今我被舞阳侯府拒之门外,其他几家夫人更不好答应,所以只好来求妹妹帮帮我,也给这孩子一个出路。”
正房外,孙芙蓉百无聊赖地玩弄腰间垂绡,一副少不更事的模样。
对上景国公夫人疲惫的双眼,江夫人无奈,长叹一口气,不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