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翻滚,山雨欲来。
太阳刚晒过的沙滩,向上冒着热气,温热的空气夹杂着腥味,气压也到了爆发点,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沿海地区的天气阴晴不定,实在让人捉摸不透,想不到下一刻将要迎来什么。
安鱼站在沙滩看台,头发肆意地飘扬在空中不受拘束,自由的飞舞着。
没有了头发的遮盖,可以明显看到两面脸颊的瘦削,唇色浅淡没有几分血色,这些却意外的衬托出她素静的眉眼。
纯白色的衣裙被风吹得鼓鼓的,她没有在意此刻自己的凌乱,只静静地站立在风中,望着远处神秘不可测的乌云。
“我们该走了。”
少年的嗓音清透,像是炎炎夏日一瓶清凉的橘子味汽水,那是安鱼最喜欢的味道。
安鱼缓缓转身,循着声音看去,视线落在少年的身上,他站在安鱼身后不远处,沉静地等待安鱼的回答,这一刻,安鱼的心像一瓶刚开瓶的汽水,气泡从瓶底咕噜噜上升然后炸开。
少年天生头发茂密,几丝不听话的碎发随风凌乱着,眼眸漆黑,直勾勾的盯着安鱼。
“我不想回去。”
安鱼的声音很小,是她故意的,像是抗议却最终软了下来。
少年没有听清,上前走了几步,停在安鱼面前,慢慢地俯身弯下腰来,耳朵贴近安鱼的唇,他很有分寸,只留下能够清晰听清说话的距离。
安鱼一时错愕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他的耳朵,那是安鱼离他最近的一次。
少年再一次询问安鱼,要不要回去。
安鱼回过神来,脸颊渐渐绯红,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耳朵的温热,慌乱地没有回答,迅速侧身离开,害怕晚一秒就会被他看破。
少年没有注意到安鱼的不自在,一如往常地在她身后一两米的位置跟着。
沙滩上只剩下他们俩个人,没有杂乱的人群,海和天空有着明显的分界线,白色的浪花拍打着海岸,白色长裙的少女和白色衬衫的少年,共同组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回到家,安鱼妈妈招呼少年坐下,热情地切水果倒水。
“桑池,辛苦你了,有时间多来陪陪安鱼。”
安鱼妈妈叫宋丽英是典型的中年妇女,今年四十出头,原先是护士在医院工作,前年把工作辞了。
宋丽英像是找到了大救星,恨不得马上收拾一间房让他住下好好地陪安鱼。
“好的,阿姨,我很乐意陪陪安鱼。”
安鱼坐在一旁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他们说话,时不时看向窗外。
宋丽英很喜欢桑池,两人一聊就停不下来,不知两人聊了多久以后,外面打起了雷。
雷声提醒了宋丽英,外面下雨桑池走不了了,这把她乐开了花,非要留下他吃晚饭。
安鱼听到雷声就没有理会他们这边,注意力全被窗外的雨吸引走了。
宋丽英去厨房做饭了,没有人和桑池聊天,他视线不知什么时候转移到了身旁的少女身上。
桑池第一次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不同于往常的神色,眼底藏着笑意,久违的露出了笑容。
好奇心促使他开了口,“你喜欢雨吗?”
少女慢慢转过头,四目相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样子像是问题很难回答或者不知道怎么回答,斟酌了很久,缓缓开口道“我喜欢……”,声音中途停止,没有再说下去。
桑池没有看出异样,对于这个回答他很想深入了解。
“为什么喜欢呢?”
安鱼推开了窗,窗外没有狂风大作,安静的下着雨,像她的性格一样温吞,她的手向外探了去,雨水在她的手上停留又缓缓落下,水凉凉的,其余也没有别的感受了。
“你为什么老是约我出来啊?”
安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又抛给他一个问题,桑池意识到安鱼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识趣地没有深究。
“觉得投缘。”
安鱼根本不在意他的回答,只是用一个问题转移话题。
“那你和一个没有几个月的人觉得投缘,这缘分还是没有的好。”
桑池没想到她会如此云淡风轻的说出来,倒是让他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啊……”
安鱼没有在意他的反应,继续说着,“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
桑池机缘巧合下,他得知安鱼的事情,亲自上门,安鱼父母自然希望可以有一个同龄人能陪陪她,紧忙介绍两人认识,刚开始没有表明身份怕安鱼抗拒,只说是安鱼爸爸安东生的学生,让两人交个朋友。
安鱼早就猜出来了,只是没有戳破。
桑池明显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安鱼特意说的缓慢清晰,不可能听错。
“你……都……知道了。”
一时被人戳破,还不知道怎么回答,磕磕绊绊的蹦出几个字来。
安鱼走到他面前,笑着看着他,声音轻轻响起,像是开玩笑的语气,“你就当我不知道,同时我希望我父母不知道我知道。”
安鱼说的这段话像是绕口令,可桑池明白了。
“我不会告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