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太子正犹豫不决,手中捏着一枚黑色棋子,指节都已发白,他的面色时而复杂,时而恼怒,时而焦虑,始终拿不定主意。 太子妃的建议让他感到万分为难,实在拉不下这个脸。 而与此同时,宫城,万象神宫大殿前的走廊之中,散朝后尚未离去的苏贤与兰陵公主,终于等来了女皇的单独召见。 方才散朝之际,女皇曾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们两人一眼,那其实就是暗示“你们先不要离开”的意思。 毕竟,苏贤此次入宫,应对女皇的考验并加入内卫才是正事。 传旨之人,是女皇身边的“贴身女官”——南宫婉儿,她对两人分别施礼道:“婉儿拜见公主殿下,拜见……范阳县侯。” “婉儿妹妹勿需多礼。”兰陵公主笑着将之扶起,眨眼上下仔细打量着她,因为她……竟换了一套宫裙。 不再是方才的素色衣服。 只见她,一袭红色的宫裙修身且得体,勾勒出婀娜玲珑的身段儿,红裙与红妆,完美映衬出她那晶莹的雪肌玉肤,以及堪比花娇的花容月貌。 尤其是,眉间一点红,那是精心妆点上去的梅花形状的花钿,鲜红的花钿与红唇、红裙、红妆互相映衬,一代佳人不外乎如是。 她身为女皇身边第一女官,平时都梳着簪花高髻、扇形高髻等等发式,显得端庄稳重,此类发髻一般流行于贵妇之中。 不过这次,她换了一种名叫“双环垂挂”的发髻。 左右各分出一缕发丝轻轻挽成一个圆环,垂于左右耳侧,头上佩戴精美珠花,齐刘海,鬓角垂下两缕发丝修饰着脸颊,显得脸小、活泼、娇俏与年轻。 这是一种未出阁的少女才梳的发式。 不过,尽管此刻的南宫婉儿显得娇俏与年轻,但她的言行十分得体、举止亦十分优雅。 深受宫廷礼仪熏陶的她,一言一行都是如此的赏心悦目,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大国皇朝的气象,真可谓是国色天香,令人印象深刻。 …… 兰陵公主目露讶色,扶着南宫婉儿又看了几眼,心中似有所悟,不过现在她没空去理会这些。 苏贤则还礼道: “南宫司记,有礼了。” “……” 南宫婉儿,身为女皇的“贴身女官”,素有“内相”之称,除了她深受女皇信任与恩宠之外,她还身兼数职。 殿中省,服务皇帝的衣食住行,其长官——从三品的“殿中监”正是南宫婉儿,殿中监掌乘舆服御之政令,总尚食、尚药、尚衣、尚乘、尚舍、尚辇六局之官属,备其礼物,而供其职事。所以有人称呼南宫婉儿为“南宫监正”。 宫官,协助皇后管理后宫之女官,有尚宫、尚仪、尚食、尚服、尚寝、尚功等名目,但女皇额外设置“宫正”一职,正五品,统领所有宫官,而宫正正是南宫婉儿。所以有人称呼她为“南宫宫正”。 内侍省,服务于皇后管理后宫,其长官内侍之职,掌在内侍奉,出入宫掖,宣传制令。掌掖庭局、宫闱、奚官、内仆、内府五局之官属。南宫婉儿乃内侍高官官,所以也有人称之为“南宫内侍”。 殿中省、宫官、内侍省,这后宫三大势力全都握于南宫婉儿一人之手,她深得女皇信任,是当之无愧的“内相”。 可是,苏贤为何称她为“南宫司记”呢? 在宫官之下,有个“尚宫”的职位,尚宫之下,有个“司记”的职位,司记掌印,此印本是“凤印”,也就是皇后之印章。 但由于当朝没有皇后,只有女皇,所以皇后之印便是天子之印,南宫婉儿代掌天子之印,这个就厉害了。 她虽身兼诸多职位,其中不乏从三品的殿中监,但若论权力大小,都不及这六品的小小“司记”。 是故,时人大多称她为“南宫司记”。 亲密一些的人,则称之为“婉儿”或“婉儿妹妹”。 …… 南宫婉儿扭头看着苏贤,目光流转,近距离打量苏贤一番后,朱唇轻启正准备说什么的她,竟低眸别开了头去。 那一抹娇羞的风情,看得苏贤……一脸懵逼。 按理来说,她身为女皇身边的第一女官,不知见识过多少人,不知见识过多少大场面,可是为何…… 苏贤心下不由纳闷,暗道:“莫非,刚才是我看错了?还是说……我脸上有脏东西?不能见人所以……人家不忍相看?” 李幼卿见场面竟沉默下来,因而忙问道: “婉儿妹妹,可是陛下降旨召见?” “啊……” 南宫婉儿恍若从沉思中回神,略微一怔后,很快反应过来,忙看着兰陵公主与苏贤正色道: “陛下有旨,召范阳县侯单独觐见,侯爷请随我来。” 话音落后,她当即就转过了身,举步就走,脚步略急,给人一种“逃离现场”的感觉。 苏贤正准备领旨呢,结果抬头就见她转身并迈步,稍稍一愣后,苏贤对兰陵公主挥了挥手立即追了上去。 “婉儿妹妹,范阳侯,且慢。”岂料,刚走没两步,身后就传来兰陵公主的声音。 “公主殿下?”南宫婉儿驻足回眸,面带询问。 苏贤亦停步转过头来。 李幼卿对南宫婉儿歉然笑道:“婉儿妹妹,劳烦稍等一会儿,本宫对范阳侯还有一些事需要交代。” “公主客气,请便。”南宫婉儿嫣然一笑。 苏贤当即迈步回到兰陵公主身前,说道:“殿下但说无妨,臣洗耳恭听。” 李幼卿忽然玉手轻抬,雪白纤细的两指轻轻捏着苏贤衣袖一角,拉着他转身往走廊后面走去。 苏贤面色古怪,不曾反抗,只是他看着兰陵公主的小手,在心中默默吐槽道:“我虽无意间占去公主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