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内的喧嚣仍在持续,聚光灯下的少年熠熠夺目,许诺处于一片哗然的黑暗里,望着舞台的方向。
认清自己内心的一瞬,她反而更多的是释然。
喜欢并不是很难以启齿的事情,相反,喜欢一个人,需要一份莫大的勇气。
可是……没有结局的故事真的有必要开始讲吗?
温热的触感侵入眼眶,许诺连忙眨动双睫,这场比赛已经无心再观下去,她按下结束录制把相机收进包里。
“江静,走吧。”
江逾静也举着手机在拍,她纳闷地问:“你拍好了?这才开场啊。”
“拍完了,太多人了,我有点受不了,后面的就算了。”许诺解释着。
初冬的阳光除了发亮起不到任何作用,操场上时不时扫过一阵寒意,远处,篮球场上无畏的少年随处可见。
篮球场边上的绿色长椅是用水泥砌成的,坐下去那一刻,凉意透过裤子的阻隔直窜许诺心底。
灰色卫衣的身影穿梭在人群中,米白的运动鞋踮起轻松一跃,篮球顺着他的指尖直奔板框。
可惜球没瞄准落在框边,转眼就要被弹出框外,何珩风迅速跑上去起跳顺利补上一手。
“哐当”一下,距离有点远,许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见另一个男生背对着她与进球的何珩风做了一个击掌的动作,擦肩而过。
“上课了上课了,快点站好。”
在体育委员的催促声下,许诺把注意力收回。
心不在焉的她盯着地上出神,耳边嗡嗡嗡响着体育老师的话,听不清内容,没多久,队伍里怨声连连。
许诺懵圈,轻扯旁边同学的衣袖:“这是干嘛了?”
“体育老师说这节课国测,女生八百,男生一千。”
怪不得头顶上空都是乌黑的怨气,八百米简直就是每个女高生的噩耗。
“预备,跑!”
尖锐的哨声一出,运动场被涌进一群沙丁鱼,稀稀拉拉的步伐落在红白相间的塑胶跑道上。
风在耳旁呼啸而过,扬起的发丝胡乱在脸上纠缠,两圈跑完,耳边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喉咙干涩难耐,心跳鼓鸣似的被无限放大。
“许诺,四分十二秒。”
幸好及格,许诺想着,双腿已经乏力到无法站稳,她不敢坐下,在草地里小步地挪动。
见跟在她后面跑完的林颜直接瘫在草地里,许诺开口提醒:“林颜,别坐,先走走缓冲一下。”
林颜表情上写满苦不堪言,捂着肚子回答说:“不行,我肚子疼起不来。”
许诺见状赶紧过去将她扶起:“用不用去医务室?”
“怎么了?”同样刚跑完一千米的刘嘉述毫无疲惫之意,仅是脸色泛红。
“林颜跑完肚子疼,打算扶她去医务室看看。”许诺道。
“还能走吗?算了。”说着,他突然背过去蹲在林颜的前面, “林大眼,上来。”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刘嘉述二话没说双臂直接一把捆住林颜的膝盖窝就起身,林颜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在刘嘉述的背上,她这会儿痛不欲生,也懒得再挣扎。
“许诺,我带她去医务室,你帮我跟老师讲一下。”
许诺点头:“好,去吧。”
从这周一就开始传谣双休,传来传去,最终在周四的地理课上知道了准确答案。
许诺趁机回家一趟,历经四十多分钟的车程后她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满脑子只想到,终于能睡个够了。
这些天她照镜子也有发觉,自己眼底的青黑越发加深,无形的压力压得她半夜睡不着,连翻来覆去也不敢动作太大,怕弄醒下床的舍友。
想着想着,许诺不知不觉陷入睡梦中。
“阿诺,起床吃饭!”
“听见没,快点起来了。”
陈女士的呼唤声强行把关机的她重启,房门没关紧,厅外的光亮从门缝外倾泻而入,许诺顶着残留的睡意拉开门,从漆黑中走出。
饭桌上,三道家常小菜围着一道汤,明明开的是冷白调的灯光,可饭菜腾腾冒气,那种久违的温暖感布满全身。
这段日子意识里紧绷着的那根弦当前才松动下来,许诺认为,也许这就是书上说的家是温柔的港湾。
热乎松软的米饭刚扒拉两口,父亲许昌宏浑厚的嗓音出现在饭桌上,他们家没有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这种规矩。
“我问过了,那个叫定向师范生,到时候报志愿你就填这个就对了。”
宽阔温暖的港湾被一句话砸下来,顷刻间全部坍塌。
嘴里的白米饭上一秒还在泛甜,现在她对这顿饭唯一的感触只剩下兴味索然。
许诺吞下那口饭才回答:“那爸,你知不知道这个是和当地政府签合同的,毕业后是要到指定的地方工作七年,七年后我除了继续待在那儿还能有其他选择吗?”
“我这是为你好。”
“是啊阿诺,当老师福利好,这样也能减轻我和你爸的担子。”陈女士在一旁看着说。
“这不是为我好,这是为你们好!你们永远都是这样,从来没有尊重过我的意愿,永远都是为我好,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吗!”
名叫情绪的猛兽骤然冲破禁锢已久的牢笼,失控的语气是喷发的熔岩,许诺由头至脚淌了一遍。
她不管不顾直接把筷子搁下,起身离开饭桌回房间把门锁上,将自己往床上一扔,眼泪就止不住了。
一直以来,许诺觉得哭是一件特别没用的事情,所以她流泪的次数屈指可数,但眼下无声的泪水怎么都无法忍住。
“哎?是许诺啊,你怎么回来这么早啊,往常你不都是下午才回的吗?”
周末在学校留宿的舍友见她回到宿舍随意问了嘴。
许诺淡淡地回道:“嗯,正好有车。”
接近四点多,江逾静推着小号的银色行李箱进来,看到躺在床上的许诺。
好朋友之间大抵是存在一种奇怪的磁场,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