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积雪的寒冷不断助长体内的疼痛,那道藕荷色的人影愈发地近了,随之浓烈的熏香铺天盖地,刺得他头胀难忍。
眼见着那指尖就要抚上他的脸,介嗔痴用尽全力拍开她的手,厉声吼道:
“别碰我!”
这样骤然的发力后,他如同散架的木偶般再次坠入雪中,再动弹不得。
对面之人因他的抗拒而向后跌落,吃痛低呼了一声,皱了皱眉后却继续爬起来,试图靠近并搀扶起他。
“你别害怕,我只是想帮你……”
介嗔痴徒然地绷紧脖颈,在那双手刚触上他肩头时,一道长鞭破风而来,闪电般劈开苍茫横亘过他眼前,强大的妖力附着其上,挥动间朔雪翻腾,将那人直直甩了出去,砸向不远处的乱石堆。
她恐惧惊叫着即将跌落其间时,金光笼罩,玄衣少年飞速现于身旁,紧紧搂住了她腰肢,靴底滑过一道深痕,抵挡住了攻击,堪堪后撤在乱石堆前。
随之暴怒大吼:“有苏安筠!你找死吗?!”
介嗔痴瞬时抬眼,碎雪萦萦绕绕,银色大氅卷带着水绿的裙摆随风翻飞,少女手持长鞭,挡在他面前,冷冷开口:
“哪来的杂碎,也敢动有苏家的东西?”
那绸缎与绢纱轻盈盈拂过介嗔痴的鼻尖,混合着风带来很淡的香,似乎是青柠裹着栀子,就那么一点点,就足以驱散之前那浓烈熏香气。
他近乎贪婪地,又诚惶诚恐,握住了一小块的衣角,像掬起水中的月。
月亮毫无所觉。
带着十足轻蔑的诘问,使对面惊魂未定的少女难堪地攥紧了衣摆,“不是的……你误会我……”
“给我舌头捋直了说话!”庭筠不耐皱眉。
“有苏安筠!!”青丘白渊周身妖力翻腾,咬牙怒极:“你别得寸进尺!”
说完掌心锋刃一闪,就要拔剑而上。却被身边之人拉住手臂,又安抚性地触碰手背。
“明月!”白渊满眼的疼惜和不赞同,“不必对这种人良善宽容,也不必害怕,我会护着你的。”
“喂!少在那儿卿卿我我恶心人。”庭筠一挥长鞭,鞭身灵活如蛇,迅速缠绕上介嗔痴的上身,她再略一抬手,便将人从雪地里拽了起来。
介嗔痴垂着头,散乱的发遮挡住脸,看不清神情,但瞧着状态半死不活的。
“你。”庭筠盯着明月,语调阴森:“哪只手伤他的,那就卸你哪条胳膊。”
明月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立即解释:“安筠姑娘,我只是想救他,你莫要一再戏弄我了。”
庭筠冷笑,右掌灵火忽燃:“我说是就是,你能怎么样?”
“不用白费口舌,她就是无事生非!”白渊一把将明月护在身后,做出对战姿态:“还有那家伙,装什么装!没来之前不是还有力气推人吗!”
“真是蛇鼠一窝!”
他眼中已是厌恶至极,抬手便是一记杀招。
庭筠掌中灵火迎面还击,正要闪身近斗,却不及防猛地被介嗔痴扑倒,又掉了个身位,任自己的后背狠狠摔落在地,带着她滚了半圈,依旧严严实实护在怀里。
“嗤”地一声,原先站立之处深深扎进一只利箭,箭上黑气缭绕,周围一圈积雪泥土瞬间腐蚀殆尽。
庭筠抬眼向白渊望去,却见他也是一副始料未及的模样。
两人迅速警戒,无声环顾四周。
林中一时静的可怕。
束缚着介嗔痴的鞭子早在混乱中被挣脱,松松垮垮地伏在他身上,庭筠直起身,看他紧皱着眉捂住心口,只是呼吸有点急促,应该一时半会死不了。
随后她蓦地眯眼,额间硫火印忽现,咔嚓断折声齐齐响起,四方隐匿的箭矢被全部击落,散落在前后左右。
居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看来是早有预谋。
但为什么都是冲着她来?
庭筠这样想,白渊何尝不是,他发现那攻击带着明确的指向性后,揽上明月的肩,就欲离开。
八成是有苏安筠平时得罪的人,毕竟夜路走多了难免碰到鬼,正好,也省得自己出手了,让她吃点教训。
反正以她的能力,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
庭筠余光掠到要离开的白渊,神情一紧:
想走?那就别怪拉你下水了。
她指尖微抬正要动手,却发现明月痛呼一声,软绵绵倒在白渊怀里,小腿处摆裙血色点点。
“明月!”白渊焦急喊道。
庭筠低头看向介嗔痴,他瞧着还是那副虚弱又无害的模样,朝她无声张了张口型。
北偏东,第四棵。
庭筠勾了勾嘴角,好小子,不亏是反派预备役。
她迅速轻转长鞭,青光缭绕下,鞭身陡然化作片片铁鳞的形制,两侧闭合的尖刃齐齐苏醒,泛着嗜血的寒芒,
长鞭如游龙飞掠,不过瞬间,嗤地一声没入血肉,树冠处隐身的那人被一击致命,砰地摔下,拉开的长弓上还搭着几支未射出的箭。
这一下如引燃导火索,藏匿的刺客纷纷不要命地现身拼杀过来。
白渊大概以为这帮人伤了明月,定是不打算放过他们,所以很快便也亮出了长戟,将明月护住,同黑衣人搏杀起来。
这群黑衣人不下二十五个,招数身法诡异得很,偏偏还跟中了邪一样,被砍断胳膊也跟没事人一样,重新生长,倒下又站起,仿佛一群杀不死的阴兵。
相反他们这边,只有两个半战斗力。明月是个医修,档案里只说她中期会觉醒,至于什么能力并没透露;介嗔痴才刚拜师,对于妖力只会运用一些零星皮毛,而且似乎还受了伤的样子。
庭筠不断操控着手中武器,这支武器名唤青鸾,伸长时可如风筝线,缩短时可成骨刺剑。
在时不时飞溅的鲜血中,庭筠一刻也不敢去回想,不然那刻在骨子里文明社会的基因会使她颤抖呕吐。
她挥动骨刺剑,妖力卷起风刃,直逼近处的几名黑衣人,然后,毫无意外的,被击杀的几人很快又重新爬了起来。
庭筠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