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安,皇上叫四爷过去。”太监走进来说。
四阿哥弘历正和皇后对坐于红木大理石圆桌,上面放着暴腌鹅、土豆骨头汤、东坡豆腐、芙蓉饼等精美的菜品。
他听了,皱起眉毛,问道:“皇阿玛可说是因为什么事儿?”
太监知道弘历惧怕皇上,他宽言道:“奴才不知,但贵妃娘娘也在那儿呢,想来不会有什么大事儿,四爷尽管放心就是了。”
皇后放下金镶青玉嵌乌木箸,安慰道:“弘历,凡事要往好处想,今个儿你在皇考皇贵妃寿宴上献的那副《红叶小鸟》,不是被她老人家交口称赞了么,想来是因为这事儿叫你,你只管放心去。”
说罢将淑慎公主、和惠公主唤来,吩咐道:“你们陪着弘历过去,他要是哪句话答错了,记得替他找补找补。”两人自然应下。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已经下了半个多小时,清风裹狭着雨水,嘀嗒落在油伞上,凝成一股水路缓缓向下。
弘历心情忐忑地迈着步子向养心殿走去。
太监告诉他皇上与熹贵妃在里间议事,淑慎公主和惠公主未被允许入里间,只得坐在明间等待。
弘历走进里间,皇上与熹贵妃果然对坐在炕上,七阿哥福惠坐在皇上怀里,正在拿着毛笔写字。
他今年不过五岁,生的玉雪可爱,颇得皇上喜欢,去哪里都要带在身边。
地上放了个椅子,五阿哥弘昼本是坐在那儿的,见弘历来了,站起来问安,弘历笑着回礼。
皇上抬起头,见弘历站在跟前,一身浅蓝色锦缎长衫,腰束玉带,鼻若悬胆,唇若涂丹,额阔顶平,皮肉天仓饱满,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再看弘昼,虽然今个儿来的比弘历早,但连外衣都穿反了,还是经过提醒刚翻了正。
皇上看着这俩人,不经忆起嫡长子弘晖来,如果他不早夭,如今也有二十九岁了。
他沉默半晌,说道:“嵇曾筠的折子到了,说你在河南跟他学习时,展现出不小的魅力,不光治河有方,闲暇时还走访民情,路见不平必拔刀相助,百姓都称赞你是一位‘贤王’,真是让朕刮目相看啊!”
刚一听见“贤王”两个字,弘历就联想到了八贤王胤禩,知皇上素来厌恶胤禩,他赶紧道:“儿臣不敢,这都是皇阿玛教导有方,若不是皇阿玛平日里以身作则,儿臣哪里知道这些。”
皇上对弘历的回答还算满意,继续说道:“嵇曾筠是夸赞了你,朕也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但你可不能飘飘然,如果让朕抓到你自由散漫的样子,你就准备好挨板子吧!”
弘历点头如捣蒜,而后坐在了弘昼旁边的黄花梨圈背交椅上。
因寿宴上听见弘历咳嗽了几声,熹贵妃问道:“风寒还没好?这都快一个月了吧?”
弘昼从身旁紫檀平角条桌上拿过一盏茶,递给了弘历,他刚要喝,就听额娘发问,遂答:“是有好些日子了,不过没什么大碍,儿臣已经快痊愈了。”
熹贵妃又问:“你皇阿玛让人给你送过去的药,可都吃了?”
弘历呷了两口茶,口齿留香,其实不用入口,一嗅就有愉悦之感,可知是上等的茶叶了,他笑道:“吃了、都吃了,其实皇阿玛不用千里迢迢的送东西到河南去,河南什么都有,没什么不放心的,在那儿露踪按时打发我吃。”
皇上正涮着狼毫,听见“露踪”两个字,问道:“露踪是是何人?”
弘历回道:“是我身边的丫头,噶哈里富察氏,满洲正黄旗包衣管领下人,佐领翁果图之女。”
皇上命人将桌上的笔墨撤下,冷笑一声:“记得还挺全,既然是她阿玛是佐领,想必也有些文化,怎么会取这样的名字,别告诉朕,这个名儿是你想出来的。”
熹贵妃正给皇上剥着荔枝,见他面有不悦之色,又看弘历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忙说道:“是皇考皇贵妃起的,那日弘历领了露踪过去问安,她老人家见了喜欢,遂赐了这个名字。”
皇上无奈的看了熹贵妃一眼,心道你知道什么?他眼眸幽深如潭,轻抿唇角:“皇考皇贵妃一把年纪了,怎么会赐这样的名字?”
弘历不曾想皇上也知道那诗,原以为像他这样正经的人,只会看些圣人书。
在惊讶的同时,弘历也有些恐惧,生怕又挨了训,赶紧站了起来,狡辩道:“是儿臣恰巧读到了,宋代诗人陈著,所作诗词中的一句‘近联霞彩笺呈锦,遥对岩牙笔露踪。’因而给她取了这个名字,没有旁的意思。”
熹贵妃对诗文并不精通,一时也悟不出道理来,只能看出来皇上对此不悦,她说道:“回去再翻翻书,给改了吧,那丫头原来叫什么名字?”
弘历小心翼翼地回答:“桥梅。”
皇上说:“罢了,既然已经这样了,就先叫着吧,‘露踪’,呵,也不知你每天读的是什么书,吃的是什么药,愈发混账了。”
紧接着皇上一拍桌子,吓得弘历一哆嗦:“还不快出去,在这儿招人烦!”
熹贵妃也说道:“去吧,时候也不早了。”
弘历出了里间,淑慎公主与和惠公主已经等在门外了。
淑慎公主问道:“怎么样?皇上如何?”
弘历笑道:“好、都好!”然后拉着两个公主一溜烟的离开了养心殿。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得微光也没有。
等弘历回到府上,雨已经停了。
露踪带着六个下人打着灯笼迎接,她穿着一袭淡青色的衣裙,头上梳了一支发簪,用红宝石镶嵌的流苏垂到耳边,更衬得皮肤雪白细腻。
她身材纤细苗条,眉目如画,眼神清澈如秋水,看起来像是不食烟火的仙子般。
弘历笑着将露踪扶了起来,温柔道:“夜里凉,咱们快进去吧。”
没有任何一个男子会拒绝貌美的女人。
因皇上怕皇子们沉迷美色,荒废学业,所以负责伺候他们的人,都是皇上精挑细选的相貌普通者,但凡有个美丽的,都近不了皇子的眼前。
弘历自然也不意外。
直到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