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是什么意思,该刷碗的刷碗去,该扫地的扫地去,进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样得事儿还用我教?”露踪强压着怒火说。
瘦月和轻霜适才动了起来。
这时候有人叩殿门,小厮说:“库房中有事儿,要姐姐去看看。”露踪点头,又嘱咐了瘦月、轻霜两句,才跟着小厮离开。
瘦月刚拿起扫帚,轻霜便说:“咱们管她干什么,她倒是歇了,让咱们忙活,等她回来一起收拾。”
瘦月正好有些头晕,便停了手。
谁料吴嬷嬷走了进来,她现在无事可做,觉得闲了就往弘历这跑。
吴嬷嬷看着地上一片狼藉,当即眉毛倒竖:“这是什么道理,你们这的管事丫鬟是谁,让她滚过来见我!”
瘦月知道弘历对吴嬷嬷很是尊敬,忙说道:“嬷嬷息怒,这不关露踪的事儿,全是我和轻霜的不是。”
吴嬷嬷叹气道:“你还替那狐媚子遮掩起来了,她给了你多少好处?从前我在这里,什么时候让弘历的寝殿这么乱过,别说是位皇子了,就说是普通人家的,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瘦月一副乖顺的模样,柔柔弱弱地说:“嬷嬷教训的是,虽然四爷不讲究这些,但做下人的不能不管,这是我们的本分,只是露踪姐姐日理万机,每日忙得很,还请嬷嬷不要怪罪她才是。”
吴嬷嬷瞪大了眼睛,惊讶道:“日理万机,你说日理万机,她还插手政务了?”
“嬷嬷?嬷嬷怎么来了,我有失远迎了。”露踪从库房里出来,回到寝殿,见吴嬷嬷在这儿,笑着走了过来问安。
吴嬷嬷坐到紫檀扇面形南官帽椅上,语气不善地问:“你干什么去了?”
露踪寻思给吴嬷嬷倒盏茶,掀开茶碗发现里面还有半盏冷茶,应该是昨个儿被喝剩下的,她将盖碗递给瘦月,说道:“你去沏碗茶来。”
吴嬷嬷看着露踪,一袭桃红色长裙,白皙如玉的肌肤泛着诱人的光泽,精致的五官仿佛雕刻而成,明艳不可方物,一双眼睛漆黑深邃,宛若夜空之星般璀璨夺目。
一个丫鬟穿成这个样子,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个府上新过门的小媳妇呢。
吴嬷嬷道:“我问你,弘历如今几时睡,几时起,每天都吃些什么啊?”
实际上露踪最烦的就是这种倚老卖老之人,但碍于弘历,她只能说道:“四爷亥时睡,辰时起,每天吃的都是按照皇宫那边传过来的单子,很是健康。”
吴嬷嬷并不相信露踪说的,又问道:“那弘历现在去哪了,怎不见他出来给我问安啊?”
露踪自然不敢说弘历出去和弘昼两个饮酒了,只含糊道:“四爷有事出去了,具体我也不知是干什么去了。”
吴嬷嬷冷笑一声,训斥道:“下流没脸的东西,看看你自由散漫的样子,家里难道没人教么?”
露踪当即红了脸,她反驳道:“青天白日的,嬷嬷不应该这样骂人,我哪里做的不好,还请嬷嬷明示。”
吴嬷嬷拿手一指破烂摊子,怒道:“看看,那就是你做下的好事儿,四爷不在你愈发放纵自己了,我要你有什么用?”
露踪心中一片委屈,自个儿刚回来,那些又不是她造成的,平白无敌挨了骂,这让她如何忍得了?
她不满道:“嬷嬷好大的火,我可受不起,我回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被您阴阳怪气的骂,也不问问原因。”
吴嬷嬷抬手就是一巴掌,把露踪打翻在地,冷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黄毛丫头一个,也有胆子这么跟我说话,真是我人生中的耻辱。”
露踪倒在地上,脸上火辣辣地疼,眼冒金星,半天没缓过来。
“这是怎么了?”刚回来的弘历,看见这一幕不由愣住了。
一个是自己的乳母,另一个是丫鬟。
来不及多想,他赶紧把露踪从地上扶了起来,问道:“怎么回事,你还好么?”
吴嬷嬷见状紧锁双眉道:“你怎么还关心起她来了?一个丫鬟罢了,你这样的性子,什么时候能立起来啊?”
弘历并不赞同,他说道:“丫鬟也是人,都是一个府上的,我又是她的主子,怎么着也要关心一下。”
露踪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人生中第一顿打,竟是吴嬷嬷给的,她委屈极了,推开弘历就往外跑。
弘历刚迈出两步准备追赶,就被吴嬷嬷叫住了,她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干什么去,你知道自己做这件事有什么愚蠢么?你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
天空像一块洗净了的蓝黑色粗布,星星仿佛是撒在这块粗布上闪光的碎金。
露踪用银簪拨动灯芯,好使寝殿中更加明亮,她看着跳动的烛火,深吸一口气道:“爷,今天是我的不是,我不应该没经过您的允许跑出去……”
弘历“啊”了一声,显然没想到露踪会主动道歉,他已经从吴嬷嬷、瘦月和轻霜的嘴里了解了事情的经过,露踪确实是被冤枉的。
一想到被冤枉了还要道歉,弘历不由替露踪感到委屈,他将手中的《孙子兵法》放下,道:“千万别这么说,今个儿这事儿的全貌,我已经知晓了,露踪,你背负了太多。”
天大的委屈都咽得下,却经不起一句关心,露踪正适合这句话,本来管理好的情绪又失控了,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爷,多谢您,有您这句话,我就是受再多委屈,也是值得的。”
弘历道:“你别忙活了,坐下说话吧,这委屈也不能让你白受,我想的是这个月再给你添二两银子,如何?”
露踪这个级别的丫鬟,每个月有二两银子可拿,一年就是二十四两白银,乍一看不起眼,实际上比皇宫里的答应差不了多少。
根据宫中规定:皇太后,每年200两白银;皇后,每年1000两白银;皇贵妃,每年800两白银;贵妃,每年600两白银;妃,每年300两白银;嫔,每年200两白银;贵人,每年100两白银;常在,每年50两白银;答应每年30两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