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露踪睁开眼,忽听见门外传来说话声,她穿好衣裳,推开门,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轻霜回道:“昨天晚上桂小爷的府上传信来了,说他的福晋赫舍里氏没了。”
那赫舍里氏还不足二十岁,早早的就去了,露踪心中一阵惋惜,又道:“告诉四爷了没有?”
轻霜点头道:“等着姐姐去呢。”
露踪简单的梳洗了一下,便往弘历的寝殿去了,彼时弘历还在熟睡,露踪轻轻推了推他,见弘历醒了,露踪便将赫舍里氏没了的消息告诉了他。
弘历听罢叹息了一声,这个舅妈素来性情温和,宽仁待下,现下就这么走了。
他吃了两个馒头,又喝了碗粥后,弘历便骑马往桂荣府上去了。
到了桂荣府前,院门大开,院内不停有人走动,门口站着两个小厮,见弘历来了,一个牵马,一个问安,弘历问道:“我舅舅呢?”
小厮回答:“在里面呢。”
弘历下了马,直奔停灵之处,桂荣正负手而立,左右站了一排人。
桂荣脸上没什么悲伤的神情,见弘历来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来的倒是早,你大舅在里面呢,去见见吧。”
弘历的大舅即是凌柱的长子,名叫伊通阿,现任从二品散秩大臣兼四品佐领。
都说长子如父,桂荣对这个兄长十分尊敬,弘历就更别提了。
他走进房中,见伊通阿坐在椅子上,面上一团忧愁,正与张若需叹道:“可怜我这弟妹年纪轻轻就去了,独留下一个女儿,身子骨却也不好,这日子过得,愈发没有盼头了。”
张若需忙劝:“大舅舅这是何苦来,小舅妈若是泉下有知,也不想您如此啊,现如今她人既然已经没了,那咱们还是抓紧准备后事吧。”
得知赫舍里氏是去世的第一时间,桂荣便给福晋沐浴容颜、括发,更换寿衣,早上又陈设好了繁奠物。
正说着,就见谈忠带着四个儿子走了进来,谈忠与伊通阿四目相对,心中五味杂陈,两人寒暄了两句,伊通阿将弘历拉到了跟前,让他替自己陪客。
桂荣抱臂站在赫舍里氏的灵柩前,弘昼走了进来,问道:“舅舅在想什么呢?”桂荣指了指下人摆在他面前的器物,说道:“这些都是她的陪葬,不过我总是觉得差点什么,论起来有些寒酸。”
弘昼扫了眼,桌上放着的都是玉器、瓷器一类,他眼珠一转,说道:“舅舅,我有一计。”
桂荣道:“说来听听。”
弘昼道:“三哥曾送给我两柄金累丝嵌石如意,是他从某位贪官那儿得来的,样子实在美丽,中央嵌松石,柄嵌宝石、水晶,间饰麒麟、寿字及云纹,我十分喜欢,只是现如今三哥被皇上厌弃,我也不敢拿出来摆着,不如把它予了舅妈,舅舅看如何?”
桂荣笑问:“昼儿不趁机赚我一笔?”
弘昼笑道:“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我在府上放着也是放着,就拿来陪着舅妈一起下去吧。”
桂荣听了,自然不胜感激,张若需在旁边看着,默默说道:“这要是被发现了,可还了得?”
但两人并不听劝。
这边弘历陪完谈忠父子,刚走出房门,就见李客儿向她走了过来。
她一身白衣,头发挽了个飞仙髻,鬓边插着一朵梅花簪子,脸蛋白里透红,肌肤如雪。
“四爷。”李客儿率先唤道。
“是姐姐啊,您近来好么?”弘历与她寒暄起来。
李客儿笑道:“托您的福,一切都好。”说着将腰间的翡翠福寿佩摘了下来,递给他。
弘历接了过来,惊讶道:“我还找呢,原是在姐姐这里,您是在哪拾到的?”
李客儿道:“那日你在我房中睡下,走的又匆忙,我也是收拾床铺时才发现的,四爷不会怪我还的晚吧?”
弘历忙道:“怎会,我感谢姐姐还来不及呢。”
李客儿笑道:“这里人多眼杂,咱们到后花园的亭子里喝盏茶,如何?”
二人在亭中坐定,丫鬟在给弘历和李客儿倒过茶后就退下了。
弘历见李客儿貌美无双,心下不由一动,他笑道:“姐姐与我舅舅,是如何认识的?”
李客儿叹息道:“我家山东那处闹了灾荒,我两个妹妹都没了,跟着父母进京投奔亲戚,途中弟弟又染上了病,他们没办法,便将我卖进了咱们府上。”
弘历目光落在果盘中放着的葡萄上,他拿起一个剥起皮来:“既然你已经被卖了进来,又做了妾,那就是我舅舅的人了,我看他挺疼你的,连他生辰宴这种事情,都要拉着你参加,别人家可只有嫡福晋有这个福气呢。”
说罢,弘历将剥好的葡萄递给李客儿。
李客儿柳眉轻挑,把葡萄给接了过来,放进樱口中,她继续道:“我知道,我这样做会遭人妒忌,府上说我的人不少,今个儿早上,我还听见两个嚼舌根子的下人说,是我逼死了福晋,以后要上位做主子了,四爷,我真是冤枉啊……”
弘历眼中满是怜悯说道:“好姐姐,原来你也有这么多委屈,做女子也太不容易了,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想照人倾述也难。”
他将扳指摘了下来,递与李客儿,又道:“这东西你拿着,虽不算贵重,但也能用得上,我舅舅的骑术可好了,你让他教你骑马吧,也别忘了我。”
李客儿摩挲着扳指,泫然欲泣道:“爷哪里会教我,‘古语云:家中无妻如房中无梁’怕是再过一两年,就有新的福晋过门了,我的日子就会愈发难过,像我这种卖身给咱们府上的,就算死了,也无处申冤去。”
弘历忙道:“姐姐千万别这么说,我还指望着姐姐给我生几个小弟弟呢。”
李客儿破涕为笑,将腰间挂着的打籽绣花卉腰圆形荷包取了下来,递给弘历,道:“既然你已经给了我扳指,那我也送你一件吧,这是我这几天新制的,你可不许嫌我寒酸。”
弘历接过喜不自胜,拿着打籽绣花卉腰圆形荷包,就像拿着无价珍宝一样。
他刚揣在怀里,就看桂荣走了进来,拉着弘历问道:“你们两个干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