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取来新鲜的桃花花瓣,只是撒下两三片作为点缀。桃花飘落羹汤之上,并不沉底,而是浮于羹汤表面,悠悠飘荡,当真有一种“落花逐流水”的淡淡忧伤之感。
“姊姊,奴家回来啦!”门口传来阿黎的声音,沈于归回头一看,见阿黎抱着两个大陶罐回来了。
沈于归忙上前接过陶罐,陶罐并不沉,沈于归打开一个,里头满满当当装着的全是用麻绳捆得严严实实的油纸包。
阿黎放下陶罐,早已凑到碗边,看着碗中的碧涧羹。沈于归笑着招呼她尝尝味道,阿黎便也盛了一碗,饮了羹汤,食了水芹,道虽也好,却还是不如先前的那碗虾鱼笋蕨兜。
沈于归笑:“这碧涧羹吃的就是那种野趣之味,那些舞文弄墨的士人都喜欢呢!”
阿黎费解地摇摇头,表示还是无法理解。
沈于归将罐中油纸包取出,解开麻绳,里面满满当当装着的全是梅花花瓣。
罐中梅花颜色各异,有红梅花,也有白梅花,红梅花色泽鲜红,甚是惹人注目,而白梅花看着则要低调得多,却是有一种不容忽视的清冷之感。
虽说从冬至春,时日已历月余,但罐中花瓣依旧保存甚好,没有霉坏,无论是颜色还是气味都极新鲜。
这梅花花瓣皆是沈于归在冬日时便已留意了,嘱咐阿黎阿桃她们每日清晨就将半开的梅花连蒂摘下,收集起来,放置于瓷瓶之中。
一边收集着,便一边保存。每取一两重的梅花花瓣,便配上一两的炒盐,存放一处,并用厚厚的油纸层层包裹住,外边捆上麻绳,隔绝空气水分。
待到装满一个陶罐,便将其密封置于阴凉之处,阿黎她们所选的位置便是桂花树下,将陶罐埋于泥土之中,到了次年春夏之际取出即可。
沈于归取来两个小茶盏,将方才未曾用完的蜀地所产的蜜置于盏中,然后放入二三朵梅花。
滚汤一泡,原本半开不开的梅花经过滚汤的冲泡,便慢慢舒展开来自己的身体,花头自开,栩栩如生,甚是可爱。
阿黎歪着脑袋瞧着眼前的汤水:“姊姊,这叫……梅花汤?”
沈于归摇头:“汤绽梅。”
阿黎端起面前的茶盏,放在嘴边轻轻吹气:“这名字倒是新奇有趣。”
梅花虽被杯中的汤水冲泡,却并不如同茶叶一般,能使汤水变色,汤水倒是将蜜化开,呈现出淡淡的金黄色来,如同浅浅的琥珀。
沈于归端起茶盏,凑近唇畔,将盏中饮子略略吹凉,方才小啜一口。
这汤绽梅花甜得很,一口饮下去,蜜糖味道充盈满口。蜀地之蜜颜色深些,味道也浓,尝起来正如同蜀人热辣如火的性子。
这蜜口感清甜却并不粘腻,闻起来还有种花香,再加上水中绽放着的、栩栩如生的梅花,便更加显得应时应景了。
梅花的清香微弱,但若是细细品尝,依旧是能察觉得到的。如此,又是梅香,又是蜜糖,口感得到保证的同时还满足了食客们所追求的别致与雅趣。
沈于归见阿黎饮尽手中的汤绽梅,方道:“如今吃食已经皆做完了,这下可以去余家木店将水牌一齐刻出来了。”